“父亲。”
陈然走后,面白身长,天庭饱满的吴三桂,坐到了吴襄的面前“总感觉那陈总兵...”
“瞧不起为父?”吴襄洒脱一笑“无甚大事,无需放在心上。”
望着面有不甘之色的儿子,吴襄宽慰“那陈然是想做岳武穆,做霍骠骑的。自然是瞧不上为父这等打仗不行,又行商贾事之人。”
“就他?”之前对陈然感官还算不错的吴三桂,此时却是因为其不尊己父,心头上火满是恨意“不过是走运打赢了两仗,也敢自诩武穆骠骑?”
“不是走运。”说到这个,吴襄当即严肃起来“千万莫要小瞧了此人,他是有真本事的。”
“为父使了银子,着人去寻了三屯营的人,探听其人隐秘。”
“此人本不过一小小旗总,得了赵率教与周延儒的看重,一路混到了千总的位置。”
说到这里,吴襄凛然而言“此人与众不同之处在于,他居然不贪!”
“啊?”
吴三桂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怎么可能?这年头,怎么可能会有不贪墨的?”
“这是真的。”吴襄也是满心不可思议“他不吃空饷,也不喝兵血,更加没有倒卖军资。”
“那他哪里来的钱粮练兵?”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朝廷常年拖欠粮饷,连饭都吃不饱,如何练兵。
“之前蓟镇闹饷,朝廷倒是一次补了三年的饷。”吴襄面露思索之色“可那笔钱粮,也不够他练出一支强军来。听闻他麾下披甲众多,所用火铳皆为良品,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哪里来的钱粮。”
“此人心怀大志。”
吴襄告诫儿子“无论他是想做岳武穆还是做霍骠骑,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至于你,若是不愿交往,也不可得罪。”
“是。”吴三桂闷哼一声“知道了。”
隔日一早,张世泽再度登门拜访陈然,却是得知陈总兵已经出城去了城外军营。
满心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一众长随们打马出城寻着蓟镇军营。
未曾想,却是在军营门外被拦了下来。
“瞎了你们的狗眼!”英国公府上的家仆跳脚怒骂“这可是英国公府上的小公爷!速速滚开!”
守卫营门的军汉,冷冷的望着眼前的一行人。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拔出了自己的雁翎刀。
擅闯军营者,杀无赦。
“退下!”张世泽见着军汉们那凌厉的眼神,当即呵斥家仆。
他也算上武将世家,自然懂得上过阵见过血的厮杀汉们,发起性子来可不管你是什么府上的小公爷。
翻身下马,张世泽犹豫了一下,稍微堆出一张难看的笑脸“劳烦通禀陈总兵,就说英国公府上张世泽请见。”
军汉们打量他一番,这才开口“等着。”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然完全投效陈然的王德,快步来到了营门“小公爷,我家大人有请。”
张世泽松了口气,正欲带人入营,却是为王德所拦“小公爷,军中法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小公爷是将门世家,三大营中有挂职,算是军中之人。”说到这里,王德伸手指着那些英国公府上的家仆“他们不行。”
“呸!往日里三大营俺们都随便进出,怎得你这儿这么多的规矩?”有不知轻重的家奴,感觉自己被鄙夷了,直接跳脚“什么腌臜地界,爷们不惜得进。”
天子脚下讨生活,哪怕是要饭的乞丐,也要把气势给拉足了,万万不可被乡下来的土狍子们给小瞧了。
以往军营这种地方,请他们去都不愿意去。
今天却是来了新鲜事,居然被人给拦住了。
“闭上你的狗嘴!”张世泽大怒“自己掌嘴,不许停!”
“管教不周,见笑。”
王德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引路入营。
家仆们没文化,大字都不认得几个,自然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张世泽从小就接触相关方面的知识,却是知晓这并非是在针对自己,这是军规!
三大营早就忘记了这条军规,什么样的人都能入营中闲逛,早已经不能算是军中。
“军纪严明,方为强军本色!”
军队是暴力机构,如果没有严格的军纪约束,唯一的结果就是失控。
一路仔细观察,随着王德在偌大的营中行进许久,终于是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营地之中。
入了营中,张世泽直接看傻了眼。
眼前密密麻麻,全都是穿着厚棉袄的女子!
“这这这...”
陈然没注意张世泽的到来,他依旧稳稳的给那些还有亲戚可以投奔的女子们,发放路费与干粮。
这些还有亲戚可投的女子约有数百人,给她们每人都发放了二十两的银子,二十斤的干粮。
不是不舍得多给,而是给多了不是好事,反倒是会害了她们。
发完了东西,陈然招呼早已经等候多时的镖局中人上前。
“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陈然神色肃穆“银子一钱都不会少了你们的,必须把人安全无恙的送到地方,送到她们亲戚的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