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洪将军的临时府邸,在皇城外的御街西侧,紧挨着宫门。
这里原来是赵国皇子石勒的王府,亭台楼阁都是现成的,湖光山色也应有尽有。若论气派,除皇宫外再无与伦比了!
如今年关将至,大小战事基本休停。小将军趁机偷闲,正趁着日色方好、与几个姬妾在梅园中饮酒听琴呢。
他的这些姬妾,大多是从旧王府千挑万选来的;唯一的一个例外,也是他的最得意之人,则是那位出身教坊、色艺双绝的歌姬——楚娘!
这小娘子不光模样好,论妖娆更是百里挑一,即便汉宫的飞燕、浣纱的西子,在萧洪看来也不过如此。要不是有哥哥萧闵压着,真有心将她扶正呢!
此时日色正艳。
园中梅花盛开。
清除掉积雪的草地下,铺着厚厚的地毯。
萧洪同群姬盘坐在矮几旁,正一边饮酒、一边听楚娘抚琴而歌。
那琴声欢快流畅,婉转的歌喉清脆悦耳;犹如小溪奔流中,泛起了一束束浪花涟漪,又恰似风扶弱柳下、惊起的一片片燕语莺声……
顾盼留酥之间,楚娘指下的音律却丝毫不乱,令萧洪不觉心为之动,意为之驰,一把将其拥在怀里、持爵与之共饮!
恰在这时,
府外匆匆跑来一名侍卫,远远的行礼说:“将军:有个宫里人要见你,自称是高怀佑!”
萧洪知道高怀佑是大嫂的人,只好放开宠姬,跃然起身说:“让他进来!”
“是!”
侍卫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嘴上留着漂亮小胡子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远远的一秉手:“职下拜见小将军!”
萧洪猛地剑眉一挑,走过去拔剑直指他的项下:“你不是高怀佑,究竟何人?”
那人用梦一般的眼神儿、瞅了下妖娆无比的楚娘,再冲他一行礼说:“事关机密,可否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萧洪看他身形柔弱,而且明显带有脂粉之气,心里忽然一动!自负的将剑背至身后,低声说了句:“跟我来!”
然后带他来到湖中的一座凉亭上,威严地逼视着他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非要女扮男装!”
那人轻轻一笑:“将军不愧人称‘小子龙’,果然勇猛而心细哦!——不错:属下是个宫人,现在关押独孤云桃的冷宫里做事。因为偶然查获了她的一封书信,估计对主上很重要,又无由上达,只好假托高大人之名、来请将军斟酌!”
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封信呈给萧洪。
小将军接过信,只略略一看就收在怀里,直瞪着那人问道:“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来人一笑:“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萧洪钢牙一咬,继续逼问说:“你既是宫里的人,为什么不去告诉林婉儿和高怀佑,反舍近求远来找我?”
“事情涉及夫人,而林、高又是夫人心腹,所以在下不敢自专。”
“那么,如果将军因为这件事赏赐下来,你想得到点什么呢?”
“卑职仰慕小将军英武盖世,如果说赏赐的话,只求有一天能随侍左右、于愿足矣!”
萧洪冷冷的瞅了眼,这个“帅气”中透露着精干的男装女子,不置可否的反问说:“你的名字?”
“宫里有规矩:任何人都没有名姓。卑职自曝身份已属违禁了,告辞!”女子说完又拱了拱手,便扬长而去。
萧洪一呆!
不觉为她的洒脱而忽生流连。
他垂首望了望,那份尚有余香的“密信”,不觉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也顾不得花前月下了,匆匆换了衣服赶去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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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闵拿着萧洪呈来的密信,心里半信半疑。
这是以独孤的口气写给李淮的,信上说:
……妾悔不当初,将慕容从庵中延入大营。我等对其敬若上宾,却无意中触了萧某之大忌,回城后即将其软禁,而且迁怒于妾,以致滞留至今。……盼将军速想对策,救我早脱囹圄;不然妾死事小,当怜腹中孩儿!
……
萧洪一瞬不瞬的,望着来回踱步的大哥,提醒说:“如果这信确实出自独孤云桃之手,那么大嫂在李营时起码没有受过任何委屈,大哥是不是先把她放了、以免李淮狗急跳墙?”
萧闵猛然立住,背着手长出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问:“送信给你的那个人,什么背景,怎么得到的这封信,问清楚了吗?”
萧洪一愣。
他不想给大哥添更多疑虑,就撒了个谎说:“呃,……是守宫的一个侍卫,先是被独孤买通、然后又想在大哥这里邀功,这才把信交给了小弟。”
“人呢?”
“因为信中涉及许多机密,小弟就……就直接封口了!”
萧闵不悦的回头望了望他。
随即低头叹了口气,默默做回到御案后。
对这个英武帅气的堂弟,他是百分百信任的,所以对他的所有莽撞,自然也就百分百包容。更好在,这封信的确也不是什么坏消息呢!
“大哥,”
萧洪这时小心翼翼说道,“还需要去双月庵,查问下那些尼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