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远处的更鼓声,将昭容从沉思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望下窗外,极力想摆脱掉这段可怖的记忆。但魔咒的阴影,却像梦魇般怎么也挥之不去了——
她由此想到了一个人。
就是那个曾令自己极大满足、又突然撒手而去的人。
这是她今生微一的真爱。而他的死,是那样的突兀,且不论原因如何,谁又说不是与这诅咒有关系呢?
这让她心头一凛!——极度的恐惧、幽怨,蓦地呈现在脸上:“天啊,究竟情为何物,命为何物,诅咒又是何物?你既让一个人多情、美貌、且置身名利,却为何又要强令其远离情事、不得‘越雷池一步’呢?这算什么天理,分明就是虐杀呵……”
她细思极恐,感觉在这样的“死循环”中、生命已毫无了意义,蓦然由惧生恨:“既然有了初一,本宫还怕什么十五呢?什么先皇,什么相王,哼、说到底还不是一样的臭男人!……大不了,再多一个令恶咒淫虐的理由罢了!”
这样一想,她的顾忌立刻少了许多,重新绽放出往日的优雅:“来人,”
“是,娘娘!”
那名面容姣好的女官应声而至。
“天到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将交子时。”
“王琳何时出宫的,”
“公公定更时出的宫,到现在已近两个时辰!”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娘娘。”
女官轻抿了下薄唇,躬身而退。
昭容于是重匀粉面,轻点朱唇,将那枚标志性的莲瓣花黄端端正正贴于眉心;然后对着菱镜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直到感觉白璧无瑕了,才俏然起身、聘聘婷婷走回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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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乌云遮住了残月。
而孤灯下的上官婉儿,却浑然未觉。——她的眸光,这会儿正停留在案头那柄“七星玉如意”上呢!
这是个黄玉做成的宝器,不光玉质温润,艳若流金,周身还镶嵌着红、褐、蓝、绿各色宝石;从侧面看起来,真的像北斗七星一样、散发着熠熠的光芒。——这也许,就是这个以素雅为主题的房间中,唯一华贵的器物了吧!
但昭容所看重的,却并非这个,而是它价值以外的那些东西。
它曾作为皇帝标配——“玉圭”的替代品,被则天皇帝每日带在身边;后来她病倒在了上阳宫,上官婉儿前往探视,宝物也就在这“无意之中”为其所得了。
所以它的存在,无形中就带有一份威严,一重记忆,记载着她与她之间、那“欲理还乱”的恩恩怨怨,以及十多年来心照不宣的苦难辉煌……
她双眸微湿,禁不住伸手去摸如意;
突然,
灯影处不知何处窜来一只白猫,“喵”地一声越过书案、向门外冲去!
“哦!?”
随着这声惊叫,
如意“啪”地一声被猫儿扑翻在地,摔成了一片碎玉!
声音惊动了侍卫,哗地一拥而入:“娘娘!”
惊魂甫定的上官昭容,五味杂陈地一摆云袖:“一只猫而已……,退下。”
“嗻!”
众人忙又闪退。
她惋惜地走至案前,蓦然从碎玉中、发现了一个指尖大的纸球;俯身捡起一看,一行短诗赫然映入眼帘——
后事纷纷,
大任将临。
欲求善果,
去问王琳!
——这是上皇的笔迹呵!
昭容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由心头一跳:“大任将‘临’……,指的是我私造诏书,还是这大位……将归于临淄王呢?”
她立刻想起了王琳离开前的神情,心里蓦然一惊:“哦!!!——我不该在诏书中、将皇位传于相王的!……恰如王琳所言,这个三郎才是神皇心头所爱、才是这乱世的真正枭雄哦!而他与相王虽是父子,但在皇位面前,还有比这个更不值钱的吗?……可恨我自负聪明,竟没能听懂王琳的再三提醒,难道……难道这就叫‘在劫者难逃’么?”
上官婉儿懊悔不叠。
好在,她终归没将诏书“送”给那个除了狠毒、什么都不是的公主母女,单凭这个,至少在相王登基后的一段时间、临淄王也无可如何吧!
带着这种侥幸,昭容总算释然了一点。
“娘娘!”
恰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那个苍老而恭顺的声音!
“王琳?!”
昭容脱口而出!
急忙迎过去问道:“所干之事若何,可曾见到相王?”
王琳扑通跪倒:“娘娘恕罪!——老奴将到城门时,却发现已提前开始净街了,只得返回;但因有诏书在怀,不敢泄露,一路躲躲藏藏才、才回的这里。”
这番话,瞬间击碎了昭容最后的一点优雅:到底还是晚了,……天,难道你连最后、最微弱的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了吗?
“娘娘……”
王琳欲言又止。
昭容则一摆手,尽力平静了下说:“长公主那边呢,可曾去过?”
“回娘娘:奴才先去的那里。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