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的话先睡。”长孙焘将披风系上,带人随前来报信的庄户一起,往山那边的村庄赶去。
虞清欢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姐。”
“小姐。”
“小姐。”
虞清欢徐徐睁开眼睛,又用力眨了几下,这才清醒过来。
借着微弱的莹荧之光,虞清欢发现自己正靠在柴垛上,四肢都被绑住,面前跪了几个人,她再扫视一圈周围的环境,猜想自己此刻正在别馆的柴房中。
“你们是谁?”虞清欢哑着嗓子问。
跪着的人中,一个灰衣人把头抬了起来,露出刀疤纵横的脸,这样一个血性汉子,眼眶竟是红红的:“小姐,我们总算找到您了!”
虞清欢审视了一下来人,狐疑地问道:“你们是祖父派来的人么?”
灰衣人摇头,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双唇不禁抖动:“我们是毅勇侯的旧部,而您,正是侯爷遗留在这个世上的骨血,小姐,没想到我等寻寻觅觅十数年,终于找到您了!”
卫殊和陆叔曾经提到过的,打着毅勇侯旧部的旗号那伙人终于出现了么?
虞清欢心底有着自己的盘算,语气却尤为激动:“满口胡言!我乃当朝丞相的亲孙女,什么毅勇侯的旧部,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小姐如此激动,实属情理之中,”灰衣人放缓语速,让人听出沉重而悲伤的情绪,“任谁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会接受不了,但是小姐,这的的确确是事实!”
虞清欢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对此事的怀疑,她气得双目通红,怒斥道:“放屁!我才不是乱臣贼子的女儿!”
灰衣人望着虞清欢的眼里,有些许失望,但更多的却是心痛。
他捶手顿足,自责而又生气:“都怪我等没本事!当年无法将小姐救出来,却让那虞谦狗贼占了便宜!小姐,你要慎言,侯爷才不是什么乱臣贼子,您看看这大秦,这天下都被长孙家搞成什么样子?侯爷也是为了天下,为了百姓,才选择那种方式,成王败寇,若是侯爷赢了,天下人一定能理解侯爷的大义,若不是虞谦那狗贼!侯爷何至于落得那个下场!最后还被天下的蠢货骂他乱臣贼子!”
灰衣人情绪激昂,字句铿锵,那像毛毛雨一般的口水,都差点能喷到虞清欢脸上。
“你根本就在混淆视听,颠倒是非黑白!”躺靠在柴垛上的她,登时激动地坐起来,大声反驳,“毅勇侯他是臣,身为臣子却想夺君主的政权,不是谋逆作乱是什么?!谋逆作乱的人不是乱臣贼子是什么?!”
灰衣人仍旧跪在地上,等虞清欢“冷静”下来,最后他才道:“小姐,你认贼作父,谁都怪不得你,因为你不是自愿的,这一切都怪那个楚老鬼,把你送去仇人家当女儿,你嫁给长孙焘,谁也怪不得你,因为这一切你根本无可奈何,但如今你既已知道自己的身世,那就该认清现实!你可是大英雄毅勇侯和川平郡主之女,既然你身上流着陆家的血,就该为侯爷报仇,那是你的生身父母,难道你知道他们含冤而死后,还能若无其事地活着么!”
“若我父母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我可为他们肝脑涂地死而后已!”虞清欢反唇相讥,“但若我父母只是为祸苍生,愧对君主的小人,那样的父母不认也罢!反正我又不是他们养大的!”
“小姐,若不是因为你是侯爷的女儿,就凭你侮辱侯爷这一番话,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灰衣人冷冷道。
虞清欢轻嗤一声,反问他:“难道不是么?毅勇侯和川平郡主卖国求荣,天下皆知,而你们干的好事,天下不知道,但我知道,淇王都告诉我了,灵山的毒箭木,平城的水毒,全都是你们搞的鬼!什么大义,完全是你们这群贼子为了满足一己之私而打的冠冕堂皇的口号,真正的好人不会卖国,更不会把百姓当牲口!”
“所以接下来的话你不必说了!我不想听!别说我不是毅勇侯的女儿,就算我是,我也不会认这样的父母!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我劝你快点!否则等淇王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虞清欢一边怒瞪着他们,一边观察他们的反应。
这一场戏,她演的很辛苦,当她知道毅勇侯夫妇的义举之后,她便打心底尊敬这对英雄夫妇,当她知道自己正是他们的骨血时,她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她为自己拥有这样的父母感到自豪。
若非为了刺激这群人袒露自己的真正目的,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去污蔑自己的父母。
显然这群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知晓了身世。
不过她不得不继续确认,这群人是知晓她的身世,还是因为她的长相,而想利用她达成什么目的。
“小姐,既然你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没关系,但请别这样说你自己的双亲。”灰衣人放软语气,道。
虞清欢也平静不少:“是我不想承认么?你空口白牙说这么大堆,拿出证据了么?你当我是傻子好诓啊?”
灰衣人从下属的手中接过一幅画,给虞清欢展开,道:“这便是已故川平郡主,你的母亲,你瞧你,和她长得一模一样,我们的人在平城见到你后,便猜测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