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筝怀疑所谓户部选丝绸是秦广进给谢家下的套,便不肯出面接待,拿秋月取一百两银子拿给下人,转交给来人。
“就说夫人外出不在府中,我年轻不懂事,担心冲撞了京里来的贵人,不敢出来。这些银子请贵人喝杯水酒。”
下人接过银子退了出去。
秋月小声嘀咕:“明知是骗子,还给那么多,十两都便宜他了。”
春怜迟疑片刻,细声细气替谢流筝解释,“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过一百两银子而已,大小姐手指缝少漏一点便省出来了。”
“那人若真是户部派来的,也挑不出我们的理去。”
“若是假的,只当是施舍给乞丐了,又不差什么。”
秋月回过味来,红着脸笑了,“还是你机灵,我却没想到这么多。”
谢流筝对春怜有点刮目相看的感觉,含笑朝她点点头。
春怜小脸一红,低头默默退回角落,继续做针线活,好像并不存在一般。
黑衣男子得到属下回话,沉声道:“你是不是言语间得罪了谢家,否则这般大的好处摆在眼前,谢家不可能不动心。”
以他的地位,便是他身边的小厮、长随,在人前也有几分体面,言语强势些也情有可原。
属下颇感委屈,“世子爷,属下哪敢乱来坏了您的大事?”
“定是那谢家女生性傲慢不知礼数,在属下面前托大。”
黑衣人对此不置可否。
谢家女性格如何他并不在意,但人是一定要见得。
思来想去,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自己上门找人。
当然,硬闯不可取,那便学一学属下,也来个夜探吧。
谢流筝活了两世,却也只是个未足二十岁的年轻姑娘,被秦广进和陈宝葆恶心得不行,心里也有几分惧意,只是不想表现出来。
这两日一直不肯出府,入夜后早早便睡下,连冯家也没过去,只吩咐下人每天去给老夫人请个安。
当晚依旧早早歇下,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闲着眼琢磨春夏季新的花样子。
忽然听得窗棂轻响,顿时吓得汗毛直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暗暗后悔没有留下秋月和春怜守夜,否则还能帮她壮壮胆子。
此时后悔却也迟了,只能尽量想办法自救。
想起春怜常将针线笸箩放在墙角高几上,里面有剪刀可作防身之用,便壮着胆子赤脚下地,尽量不发出声音走过去。
眼看距离高几只差一步之遥,窗子却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谢流筝顾不得多想,扑到高几旁边将剪刀抓在手里,针线笸箩被她打翻,针头线脑散落一地。
双手紧握剪刀,朝着窗口高声喝道,“什么人胆敢夜闯民宅,不怕王法制罪吗?”
“你若速速离开,我可以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告官抓你。”
一条修长身影站在窗前,看起来并没有贸然闯入的打算,
只听那身影语气和缓说道:“谢小姐莫怕,在下不是坏人。”
“深夜前来打扰谢小姐,也是情非得已。”
谢流筝并没有因为男子的话放松警惕,坏人才不会承认自己是坏人。
反而都会标榜自己是好人。
来人能做出夜闯女子闺房的事,还敢说自己不是坏人,怕不是当自己脑子不灵光,用这般拙劣的谎话哄骗于她。
在坏人面前不能露怯,否则坏人认为有机可乘,更加肆无忌惮。
谢流筝虽然又慌又怕,背上直冒冷汗,表面上不露分毫,厉声喝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夜闯民宅便是法理难容。”
“你再不走,我便叫人来,当场将你打死都不犯王法。”
黑衣男子见谢流筝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情急之下,直接从窗口纵身而入。
吓得谢流筝顿时惊叫起来,“你不要过来!”
“来人啊!快来人!”
黑衣男子上前掩住她的嘴,却被谢流筝一口咬在虎口,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令她松口。
谢流筝疼得眼泪直流却不敢放开他,手中剪刀朝他身上乱扎……
一番混乱之后,黑衣男子总算暂时制服住谢流筝、
“我真的没有恶意,否则你以为凭一把剪刀就能阻止我?”
谢流筝喘着粗气瞪他,突然感觉眼熟。
“你……可是酒楼里那位公子?”
提起酒楼,黑衣男人心中一动,拉着谢流筝来到窗口,借着月光看清她的脸,有种想挠头的冲动。
“正是在下。没想到你便是酒楼里那位小姐。”
虽说谢流筝认出,黑衣男子正是酒楼中帮她支走秦广进等人,保全她名声的恩人。
但,黑衣男子夜闯闺房的行为,还是让她不放心。
“民女正让人打听恩公的下落,恩公想见民女,只管向下人说一声就是了,何必大半夜的……”
毕竟是救命恩人,谢流筝没好意思说的太难听。
黑衣男子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对,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时间紧迫,不得不出此下策。”
谢流筝点燃蜡烛,请黑衣男子坐下。“恩公有什么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