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书面对冯二夫人一脸急切,到了嘴边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
冯二夫人急切变成了气恼,坐向窗前抹眼泪,“你这孩子从小孝顺懂事,怎么越大越让人不省心,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了?”
“咱们这样的人家,最要紧的便是修身持正,若是被人知道你私下与女子私相授受,以后还如何在人前抬得起头来?”
“不但我和你父亲抬不起头来,便是贵妃娘娘也要被人背后不后悔笑。”
“我不管你看中的是谁家的女子,与你不清不楚便知其品行不佳,我绝不会同意这样的女子进门。”
冯玉书一腔热情渐渐冷了下去,藏于袖中的双手掌心里握了两把冷汗。
是啊,他怎么忘了,家里最看重的便是名声,姐妹们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出门上香的机会都极少。
若是被家人知道他对谢流筝有非分之想,不论是不是他一相情愿,都会怪到谢流筝头上,指摘她行为不检点,否则怎么会令自己迷失本性。
冯玉书低下头去,轻声认错,“母亲不要生气,我并没有看中哪个女子,更没有与哪个女子来往,只是听说您在帮我说亲,我……我还不想这么早成亲,扯瞎话哄您。”
“是儿子的错,请母亲恕罪。”
说着,撩袍在冯二夫人面前跪了下来。
冯二夫人看着早已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儿子,长长叹了口气,“你起来吧,母亲骂你、劝你都是为你好。你既然没有这样的事,母亲还有什么好气的?”
冯玉书起身陪冯二夫人闲话几句,借口要去书房看书告退出来。
冯二夫人脸上的笑容淡去,叫来心腹下人,“去打听打听,少爷近来与什么人走动的多。再去和赵夫人说一声,县令家的小姐很好,找个日子我到县令府上与夫人说话。”
知已莫若母,冯玉书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冯二夫人看得出来。
本来嫌县令门第低了些,对冯玉书以后进入仕途帮不上什么忙,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
但和品行不端的女子比起来,县令家的小姐至少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娶进门来也好收收冯玉书的心。
谢流筝不知自己往冯家一趟,直接影响到冯家二房长公子的婚姻大事,去银楼和关师傅聊了几句,又到荷香园给谢香玉买了几样点心回到家中。
谢香玉是荷香园的常客,最喜欢他家的窝丝糖,常说吃上一口窝丝糖,心情都好了,便是坏了牙也值得。
谢流筝把粮送去正院,难得谢流惠没在谢香玉身边奉承,忍不住好奇打听了一下。
谢流芳道:“姐姐这几天怕是受了些暑气,胃口不好,人也没什么精神,吃过饭便说累了想歪着,我便自己过来了。”
谢香玉心疼的抚了抚谢流芳的肩膀,“暑天伏热的,客房到底地方窄些,离着正院又远,回头我让人把红香阁打扫出来,你们姐妹搬过去住吧。”
“红香阁离着水边近,也凉快些。你们姐妹闲了正好在水边玩耍。”
谢流芳连忙起身谢过谢香玉,“多谢姑姑体恤,只是我和姐姐已经多有打扰,再兴师动众搬屋子,我和姐姐心中更加不安。”
谢香玉摆了摆手,“你们姐妹也是姑姑的晚辈,疼你们一些不是应该的?屋子是现成的,下人也是现成的,打扫打扫屋子能费什么事?你们姐妹只管放心住着便是了。”
谢流芳满脸感动的跪坐在谢香玉脚边,头轻倚在她膝盖上,哽咽道,“说句不该说的话,我和姐姐长了这么大,只有在姑姑家中这几日,过的最为称心。”
谢香玉比谁都了解三叔公的脾气,有这样的长辈压在头上,不难想象谢流芳姐妹在家里过的多委屈,“傻孩子,在娘家能有几年光景?过不两年你和你姐姐出了阁,好好经营自己的小家就是了。”
“姑姑别的帮不上你们什么忙,银钱方……”
谢流筝瞥见谢流芳脸上闪过一抹得意和贪婪,心中冷笑,小丫头年纪不大,心性倒不小,可怜她留她在家中住几日,她倒惦记起谢家的东西来。
谢香玉高兴,赏她们姐妹一些,谢流筝懒得争,但是,不等于她就要眼看着谢流芳的胃口被养得越来越大。
比示弱、卖惨、耍心机,谢流筝自问不比谢流芳差。
突然抚着额头,身体晃了几晃,作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柔弱模样,吓得秋月连忙扶住她,其他丫环也围上来,喂水的喂水,顺气的顺气。
谢香玉再疼侄女也越不过亲生女儿去,几步冲到谢流筝身边,抚着她的小脸,“流筝,你觉得怎么样,快给娘说。”
谢流筝眼皮颤动几下,缓缓睁开眼,看着谢香玉虚弱一笑,“娘,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可能是这些日子看账本看的晚了些。”
“哎哟你这孩子。”谢香玉心疼的不行,让人将谢流筝抚到藤床上躺着,又派人去请大夫,自己守在她身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额头,“再大的事也没有你重要,以后不许累着自己了。”
下人请了大夫来帮谢流筝把过脉,也说她是休息不足,加上中了些暑气,养几天便好了。
谢香玉这才放心下来,安慰她一番,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