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业从没有像此时一般生气过,脸色铁青瞪着谢流筝。
忽而冷冷一笑,目光却如刃瞪视着谢流筝,“黄某人孓然一身,也不是由得人欺到头上不敢反抗的,谢大小姐苦苦相逼,黄某人舍出此身也要讨回一个公道。”
谢流筝盈盈浅笑,正待说什么,卢掌柜朝她一揖到地,“大小姐,您这是何苦?老朽不值得您坏了谢家的名声。”
谢流筝看着他深深一叹,“卢掌柜既然不愿随我回去,我也不好强求。从前之事是谢家亏欠于您,若将来有用得到谢家,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黄承业没想到谢流筝方才还气势凌人,转眼之间便轻易放弃。
不过真和谢家对上,他并不认为自己有胜算,人走了就好,就好。
“不是我背后论人长短,这位谢大小姐风一阵雨一阵,恐怕心性还未定下来。谢夫人派她来请您,可见也没有将您放在心上。”
卢掌柜摇头苦笑,拱拱手自去忙自己的事。
心里却明白,谢流筝猜到他不会回谢家,故意装出盛气凌人的样子,只是为了帮他抬高在黄承业心中的身份而已。
无人处卢掌柜轻叹,“大小姐,您这是何苦。”
回程是逆流,船速慢了不少,却也正好有时间细细观赏两岸风光。
“大小姐在窗前坐了有一会儿了,还是放下帘子吧,当心风吹的头疼。”秋月取来薄波风搭在谢流筝肩膀上,“大小姐对卢掌柜的一片心意,他能领悟得到吗?”
“领悟与否并不重要,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
谢流筝放下帘子,取出账本翻看,“卢掌柜不回来,我们也要把银楼生意做好。”
回到家门口,远远看到围了一群人,谢流筝命马车停在巷口,自己下车步行过去。
却见人群之中,秦婉双眼紧闭躺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秦广进跪在她身边,对着看热闹的街坊邻里哭诉。
“我承认秦氏曾做过我的妾室,却在我动身来扬州之前便将与她分道扬镳了,并没有哪条王法规定,有过妾室之人便不能入赘不是?”
“后来偶然遇到秦氏,才知她嫁人后丈夫早逝,她一个人抚育幼子十分不易,我想着夫人常说,要多行善事为子孙积福,便每月拿出一些银两贴补秦氏母子,将她当家中庶妹一般看待。。”
“夫人却听信小人之言,误会我与秦氏有染,还说秦氏的儿子是我的骨肉,将我赶出谢家,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谢家族中三叔公和一位面生着竹青杭绸长衫的男子,并肩立于台阶之下,听秦广进说的情真意切,青衫男子拈须问他:“你既然无过,为何不说清楚?”
秦广进扯着袖子抹一把眼泪,长长叹息一声,“我对夫人一片真心日月可鉴,连丫环都不敢多看一眼,事事处处以夫人为先,夫人却信小人多过信我,我满腹悲愤难言,赌气认下就是了。”
“这几日回想起与夫人相濡以沫十数年,若真是因一些误会劳燕分飞,何其可悲?又担心我不在府中,无人体贴夫人冷暖,日夜不得安稳,今日才厚颜回来与夫人化解误会,重归于好。”
秦广进说的情真意切,锥心刺骨一般,惹得围观众人对他同情不已,几个妇人甚至抹起了眼泪。
“秦大郎对谢夫人真是没的说,我家那个杀千刀的若是能赶上秦家大郎一成,让我即将死了我也情愿。”
“这般痴情男子世间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
“谢夫人那般聪慧精明的人,怎会轻易听信小人之言,便怀疑枕边人的真心。”
“没准儿是谢夫人看秦大郎老了,想换个年轻的男人,找人故意意作扣。”
说话间,谢香玉被人请了出来,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听到秦广进的话,和众人的议论,顿时脸色一冷。
“秦广进,你还有脸到我谢家门上来信口雌黄,来人,将这对奸夫淫妇扔进护城河喂鱼。”
谢香玉性格雷厉风行,眼里不揉沙子,被秦广进愚蒙十几年,只是将他赶出谢家已经是顾忌舆论手下留情了。
秦广进还敢将来无事生非,引导舆论要挟谢香玉收回休书,谢香玉哪里还忍得住!
谢流筝心说,不好。
秦广进已然在人前将自己极力营造弱者形象,谢香玉如此一来只会让众人更加认定她仗势欺人。
果然不出谢流筝所料,谢香玉话音未落,议论、指责之声便响成一片。
“谢夫人也太咄咄逼人了,秦大郎是赘婿不假,好歹夫妻一场,动不动要打要杀,想必秦大郎在谢家时日子也不好过。”
“谁说不是,自古便是男尊女卑,谢夫人因秦大郎是赘婿就这样不将人当人看,实在过分。”
“便是家中下人也不能说打便打,说杀就杀人,秦大郎这个做丈夫的,总不至于连下人都不如吧。”
三叔公也沉下脸色,厉声喝斥谢香玉,“不许胡说,我们谢家祖祖辈辈皆是良善之人,只有让人的没有欺人的。秦大郎待你一片真心,你却真假不分无端猜疑他,原就是你的不对。今日更是当着邻里的面如此疾言厉色,半分情面都不留,莫非你心里有鬼?”
谢流筝笑了,被三叔公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