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女!你给我跪下!跪下!”
谢流筝刚来到前厅,迎面就飞来一个茶盏。
她微微侧身躲过,看着堂中盛怒的秦广进不疾不徐开口:“父亲缘何发那么大脾气?”
“你个逆女!你还敢开口!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竟把秦夫人欺负到这种地步!”秦广进怒气冲冲,指着一旁哭的梨花带雨的秦婉训斥谢流筝。
谢香玉不悦皱眉,止住了秦广进的话头,转而看向谢流筝,语气严厉:“筝儿,这事儿确实是你做的过分了些。秋闱在即,秦绶不日就要进京赶考,银子自是先借他使的,日后再还也不急。”
谢流筝对上母亲责备中带着关切的目光,明白谢香玉还是想让她嫁了秦绶跨越着阶级来着,不由得叹口气,吩咐旁边婢女道:“去把今日从秦家带回的箱子取来。”
听到这话,秦广进和秦婉对视一眼,秦婉对秦广进微微颔首。
“母亲,”谢流筝从箱子里拿出几件首饰对谢香玉道,“我们不过去岁才结识的秦家母子,可您看这些个首饰,用的已有些年头,都是前些年时兴的款式。我想问秦氏,既然不是我赠与的,你一个家里险些揭不开锅的破落户,是哪来的银子买首饰呢?”
“还是说,”谢流筝的目光在厅中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定落到秦广进身上,“是父亲可怜秦氏母子,这才拿些家中的东西去接济。只是为何不给银钱,反而尽送些女子的首饰呢?”
秦广进额角一跳,面皮涨红了一瞬又很快恢复如常,他掩饰性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不动声色解释道:“这事儿也怪我,没有及时和夫人说清楚。那些年我这堂妹失独,我见他们母子二人可怜,又想我这堂妹从小是个有主意的,便让她画些首饰样式,做出来的头一份送给她已备不时之需。”
这说法虽然牵强,倒也说得过去,谢流筝正欲开口,却被秦婉抢白道:“看来是我们孤儿寡母真真碍着谢小姐的眼了!如今没进门就这般拿乔,日后进了门,还不知怎么磋磨我们母子!这般厉害的女郎,我秦家可无福消受!不若今日把婚退了,我们自此再无瓜葛!”
“秦氏,你说今日我辱你伤你,不如我找个大夫,来为你好好看看可好?”谢流筝似笑非笑,对旁边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婢女立马会意,匆匆的离去。
秦婉洋洋得意,以为是谢流筝被她拿捏住了,服软了,拿帕子擦擦脸,故作大度摆摆手:“那倒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把今日从我家抢的东西悉数还回来,再奉上一千两的银票,恭恭敬敬将我送回去,这事儿便轻轻接过了。”
“哦?我觉着送回家倒有些难度,不如把你送去衙门可好?”谢流筝笑眯眯地同秦婉商量,对厅外匆匆赶来的医师招了招手,道,“解大夫,劳烦你为这位夫人看诊,顺便再瞧瞧,这是不是你那许久未见的故人?”
解磐提着药箱踏入厅中,看清下首秦婉的面容时不由得一愣,惊喜交加下脱口而出:“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的孩子如今过得可好!”
秦婉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皮一紧,但是又迅速镇定下来,故作欣喜道:“大表哥,这么些年不见,你在外面可还顺利?绶儿今年正准备参加秋闱,夫子都夸他是未来的状元呢!”
说罢,又转向谢香玉,盈盈一拜,红着眼圈道:“谢夫人,我与大表哥多年不曾见面,没想到竟是在谢府上重逢!今日这份情,我秦婉记下了!日后筝儿真进了我家门,我一定会好好待她!”
她这话说的高明,一是划清自己和解磐的关系,二是在告诉解磐,她的儿子便是谢家未来的姑爷,让他说话莫要失了分寸。
解磐反应过来,也对谢香玉和谢流筝行了一礼,虚假客套道:“多谢谢夫人、谢小姐让我和婉儿表妹重逢,刚一时失礼,还请二位见谅。”
谢流筝寻了处位置坐下,抿一口价值千金的雪顶银针,慢悠悠开口:“可我分明记得,当时解大夫入府时,曾言明家中已无亲眷在世,怎的如今冒出来一个表妹呢?”
“据乌衣巷老人说,解大夫原是走街窜巷的游医,同秦家一向亲近,怎么在秦婉的丈夫去世后,就不见了踪影呢?”
谢流筝放下茶盏,目光灼灼,沉声说道:“你们这亲缘关系,该从何处算起?这么多年你们过得可还安生?日日入梦,真的没有被秦氏亡夫索命嘛?”
谢流筝的话无疑如沸水入油锅,厅中众人脸色皆是一变。
“谢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啊?”秦婉掏出帕子假装抹泪,意有所指,说道:“我儿秋闱在即,你闹出这档子事儿莫不是想断了我儿的关路?我儿寒窗苦读十余载,眼看就能拿了状元光宗耀祖,却被你这红口白牙的一污蔑,可是什么都没了!”
舒儿昨儿个说的那些个人还没有寻回,谢流筝五指收拢,沉沉盯着秦婉。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污蔑举子,可是要进衙门的!这事儿传出去了,你看哪家敢要你!”秦广进也在一旁帮腔,一边训斥谢流筝,一边偷偷看向上首的谢香玉。
果然,谢香玉蹙了眉,思忖片刻后下了最终决定:“小儿无知,今天让诸位见笑了。”
说罢,她淡淡扫视一圈厅中众人,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