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业城。
夜已深了,业城城门紧闭。
城中家家大门紧闭,却又户户灯火通明,城头上离火军严阵以待,城外乞活军蓄势待发,今夜注定无人入眠。
黑夜里,上山头,勾肩搭背是谁的手……
就在各方势力,目光紧盯着城主府时,三只醉猫子鬼鬼祟祟出了城,甩开各方势力之后,跑到一处山丘上登高望远。
月光朗照着中原大地,却不见原本的富庶繁华,三人站在山顶眺望,农田废置了半数以上,村庄聚落空出七成……
方圆数百里,业城仿佛是百姓最后的依托。
“老哥,我们就是一群难民,被这北境的土地上,被人从北撵到南、从南蹿到北。这么多地方,还是你们业城最繁华。”
岳直搂着宇文欢的肩膀,说话时舌头都在打结。
宇文欢醉眼迷离,豪气干云地拍了拍自己胸脯:“老子也只是一只从西北逃出来的丧家犬,业城的百姓肯认我,老子能让他们失望?”
“对,老哥你有两把刷子,比我可强太多了,我们打下来城镇也守不住……”
“岳老弟儿,也不要妄自菲薄,老哥哥看人的眼光不会错,守不住城池是你的兵不行,并不是你能力差。能让十多人难民携家带口的跟着你,又何尝不是一种恐怖的魅力?”
宇文欢说着说着,又突然间踹了岳直一脚,“可你特娘的,也不能把算盘打到老子身上啊!”
“小乐带我看过城内的景象以后,我就不想再攻打业城了,乞活军本就是求个活路,不能让业城的百姓也跟着没了活路。”
岳直趔趄倒在地上,眼神也清醒了一些,说完这番话以后,居然哭了起来。
“大伙信任我、愿意跟着我,我却不能给他们谋出来一条活路,我可真是没用……”
“你是小乐的兄弟,那就是我亲兄弟,我能让自家兄弟当丧家犬吗?”
宇文欢豪气干云,“我都想好了,咱两家合力,南下攻打洛阳和梁城,加上我现在的业城,三地易守难攻、互为犄角。届时,中原六千里土地,已经有半数收入我们囊中,还愁没有你们的立足之地?”
“当真?”岳直的眼神越来越清醒,沉声道:“你愿意跟我们这支‘乞丐军’合作?”
不知道什么时候,宇文欢的眼神也变得清醒了,“我现在兵精但寡,你们是兵多且弱。我们两家联手,兵强马壮!”
“宇文兄,豪气!”
“岳老弟,大义!”
“吨吨吨~”
原本清醒了一半的两人,说着又开始猛灌自己烈酒。
本应该争锋相对、紧张谈判的两人,相互吹捧着对方的能力。在烈酒的刺激下越说越起劲,最后齐齐跪了下来,冲着对方一个劲的磕头……
“喂,我说你们……”
李长乐嘴角抽搐,显得他格格不入。
他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但重回换骨境以后,身体的构造早就不似常人了,这种寻常的酒水,对他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
正在相互磕头的两人,听到他的呼唤,齐齐把目光看了过来,打了个酒嗝以后,又相互看向对方。
两双醉意朦胧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默契,同时扑向了李长乐。
于是,原本跪着的两个人,变成了三个。
自从开窍以来,李长乐行事颇为小心谨慎,现如今借着他们两人的酒意,他也难得的醉了。
“苍天在上,明月为证,今日我三人结为兄弟。惶惶乱世,相互扶持,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月光下,酒做桥。
一位野心颇重的军阀,一位理想主义的流民帅,还有一位不得自由的练炁士,本应该毫不相干的三人,却在那山巅结拜成了兄弟。
酒坛空了,三人席地而眠。
冷风吹拂着山巅,也渐渐吹散了几人的酒意,李长乐第一个睁开眼,紧接着边上那两位也醒了。
时值后半夜,哪怕是在夏天,山巅依旧是很冷的。
岳直打了个喷嚏,也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嘶~小乐,我的脑袋怎么这么疼。”
“没中风得算你俩身强体壮。”李长乐笑着揶揄了一句。
“你特娘的,嘴里面就说不出几句好话。”宇文欢笑着拍在了他肩膀上。
“还好,我们那边还有一位,一开口就能让所有人难受。”岳直说着,拍在了李长乐另外一只肩膀上。
“你们别看我啊,酒话算数吗?不算数你们回去接着谈。”李长乐黑着张脸。
三人的酒意都已经消散,另外这两人似乎有些尴尬,他倒是成了这个中间的桥梁。
“算,怎么不算!”
“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再说老子也不吃亏!”
眼见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急忙开口。
“两个大老爷们,那你们还扭捏什么?”
李长乐呵呵一笑,“我早就说过,你们至少不应该是敌人!”
“还是你这个修行中人看得通透。”
宇文欢略带着些调侃,说完又看向岳直。
“大哥!”岳直冲着他重重抱拳。
“二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