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现一道机缘出乎孟春秋意料,他自认为窥测天机的本事不逊泥菩萨分毫,可双生古杏又开一花,使孟春秋头一次尝到失策的滋味。
“人算不如天算。”
孟春秋掐指一算,脸上笑容顿时僵住。
忽然,孟春秋僵硬脸庞又流露出一丝惊讶:“还有一朵?”
孟春秋接着掐指推演,还未得出即将又绽的一朵为谁而开,这时以铜皮铁骨法身将小沙弥搂在怀中的说不得老和尚走向那株双生古杏,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上苍有好生之德,贫僧这位徒儿天生厄难,命运多舛,能否也赐一花机缘,供贫僧这位徒儿走出苦难……”
老和尚一脸虔诚,他话音刚落,那株双生古杏果真结出一朵圣洁灵花。
老和尚一脸欣喜,来不及向即将垂死的古杏还礼,便快速摘下那朵灵花,将花中灵力输入到昏迷的小沙弥体内。
这道灵花被摘下不久,倾倒的双生古杏竟莫名扬起窜天大火。
火焰遍布古树全身,火光灼灼却没有一丝温度。
这火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是诡异,将阿飘和其他几人俱是吓了一跳。
众人还来不及琢磨其中缘由,来自凤鸣山的天塌地陷便已向漠城逐步靠近。
望着崩塌之象正在蔓延,孟春秋拂袖而去:“春秋开启,崩于漠城……树倒结三花,最有意思的还是老天爷!”
许天本想问他何时还会再相遇,没入烟尘与废墟之中,渐行渐远的孟春秋压根没给他追问的机会。
得到一份灵花机缘,小沙弥缓缓争开双眼,此时的他依然虚弱,干裂得卷起死皮的嘴唇很白,与脸色一样,白到失去生机。
小沙弥来不及询问自身情况,搂着他的老和尚快速起身:“你好好休息不要说话,为师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老和尚向众人行了一礼,起身离开时,已经疏散大半漠城百姓的凉军在梁魄的率领下,正有序离开漠城。
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份从天而降的特殊机缘,阿飘忽见毛驴在一群凉军的簇拥下,正屁颠屁颠走在西风马的身后。
只见这驴没有任何人驱赶引诱,表情欠揍地盯着西风马一扭一扭的结实圆臀。
巷道外,折返回来的袁天真上气不接下气:“阿飘兄弟,你的驴,跟着凉军跑了。”
本以为有几分骨气的毛驴会和虎视眈眈的一群人斗个天昏地暗,再不济也要引着大半江湖高手在漠城绕上几圈,让他们感受感受什么叫做驴心险恶。
谁曾想美人惑心,驴竟然也是一个德性。
“终究还是高估了这头蠢货的骨气。”
毛驴在天师府有着仅次于老祖宗的崇高地位,阿飘自然不敢将其拱手让给凉军。
加上现在价值二十万金的精金两刃刀被毛驴所吞,梁魄真要剖腹取宝,毛驴的下场可想而知。
来不及破口大骂叛变堪比翻脸的毛驴,咬牙切齿的阿飘只得快步追上正在出城的梁魄。
“阿飘兄弟,等等我!”
体型肥硕的袁天真穿着一身奢华却很累赘的金衣银衫,跑起路来一步三喘。
漠城气运消弥,百姓纷纷逃窜,他雇的那群不中用的江湖人此时早撂下他,各自逃命。
这個时候,阿飘是他保证自身安全的救命稻草,他之所以折返回来找阿飘,是怕搅入逃难百姓队伍中,被人扒了衣服抢了宝贝。
穷山恶水出刁民,钱财或许是身外之物,但保不准这些江湖中人因财生歹心,危及到他的性命。
所以,在没有逃离这片正在崩塌的漠城,回到蓟州府前,阿飘是他唯一的倚仗。
为此,他就算跑断腿,也要努力跟上。
……
大批漠城百姓有序出城,带领一群守城官军善后的卜秋白才来到已是废墟的杏花巷。
刚刚经历丧父之痛,卜秋白的眼眶还留有哭痕,漠城城门打开,他没有率先选择逃离,而是留下来善后,足见此人有些担当。
两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有过几面之缘,不过交集不多,也仅限于许天的几次借书。
许天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率先拱手行礼,因为此时任何安慰都显得虚情假意又很苍白,实在没有必要在人伤口上撒盐。
“许天,许知秋,好算计!”
生冷的字眼在卜秋白的嘴里抑扬顿挫,虽不是咬牙切齿,却充满仇恨。
许天再行礼,这一礼是致歉,但他依然什么话也没说,因为他没有选择。
“牺牲一座城来让自己挪窝,真是大手笔。”
这仍然不是一句称赞,话中带刀,不单单透着敌意。
许天没有解释,没有诉苦,他什么也没说,还是躬身拘礼,这一礼还是满含歉意。
“你是渭国遣送至泾国的质子,注定一辈子都要生活在异国囚笼里,就算漠城毁灭,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一点许天清楚,他没有否认,继续保持沉默,任由面前因为自己才因此丧父的卜秋白宣泄着内心愤怒。
“我们要去丹霞郡暂且避难,待文书递交朝廷和泾国诸侯,你的新居所不再是这等边陲破城,但愿你还有如此算计,将那泾国王城搅个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