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祭出的镇魂幡在蛤蟆化身金蟾的那一刻收起。
千魂万魄在井中黑龙疯狂撕咬吞噬下,传出无比幽怨凄惨的痛苦呻吟。
“桀桀~~~”
“呃啊!”
“……”
粗暴的肢解与撕咬伴随挣扎苦叫充斥在众人耳畔,在莫名阴寒气息和阵阵阴风的渲染下,杏花巷仿佛人间炼狱,被令人胸闷的压抑与万念俱灭的死萧氛围所笼罩。
阴魂嘶鸣,夹杂着万千魂魄惨叫的哀怨由井口扩张,在整个巷落回荡,悠远空灵,让人听来毛骨悚然,瞬间产生地狱就在眼前的恐怖错觉。
也就在这时,大地再度传来剧烈震颤,众人脚下地面的缝隙在强力撕扯下不断向外扩散,龟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伸展蔓延,好似熟透的瓜果受到锐力刺激,瞬间炸开。
这地面也似要炸开,想要将古井下方的地面撑破,将整个杏花巷乃至这座城给拆解毁灭。
众人隐隐感受到危险将至,绷紧的神经在这一刻本能地生起危险来临的警惕,手不自觉地按向随身携带的兵刃上,眼睛不敢从古井上移开。
井中黑龙在吞噬完镇魂幡中的魂魄后蓄积的力量似乎快要达到顶点,挣脱的蛮横力量越发强劲,一时天旋地转,大地摇晃。
“轰隆~~~”
咆哮声愈发狂躁刺耳,狂怒嘶吼爆发出的冲击波自井口扩张,声势浩大如山呼海啸,蕴含无尽的毁灭之力。
井水受到咆哮力量的冲击,似火山喷涌,根本无法压制。
这股能量产生的巨大震颤力使巷中房屋发生剧烈摇晃,屋顶瓦砾在颤栗中发出叮当脆响,给人以山崩地裂灾难将至的惊恐错觉。
大地震颤中烟尘四起,漠城的诡异变化引起无数巷民开始恐慌奔逃,惊慌吼叫与呜呼哀嚎这时遍布全城,犹如惊弓之鸟的市井百姓乱若锅粥,百姓在惊恐刺激下逐渐失去了理智,纷纷携家带口往城门奔跑,四散逃命,慌不择路跌跌撞撞。
城中、巷道、街市不断传来孩童的啼哭……
素日游手好闲的城中泼皮此时趁乱开始打砸哄抢商户货物,与商家撕扯缠斗一团……
人潮汹涌奔向城门,想要逃离这方危险将至的郡城,恐慌使百姓失去理智,像瘟疫一样在人群中蔓延,混乱失去可控。
……
古井边,由蛤蟆吞珠化作的金蟾这时全部面对井口,向朝圣的信徒分列四周。
随着一声洪亮的“咕呱”声传出,抿嘴的金蟾仿佛瞬间授意一般全部开始蠕动喉咙,似在集体酝酿着什么情绪,亦或在等待什么时机,神色认真且专注。
阿飘看到一群群金蟾蠕动喉咙的样子,下意识看向总是沉迷于咀嚼胃里反刍草料的毛驴。
“驴兄,蛤蟆也有反刍的嗜好?”
被少年拿来与一群蛤蟆做对比,感觉遭受嘲笑和羞辱的毛驴很是不悦,鼻腔发出连串粗气,把咬牙切齿演绎得淋漓尽致。
听见毛驴瘆人的磨牙声,阿飘马上改口:“不对,蛤蟆变金蟾……金蟾也会反刍?”
虽然是蛤蟆变金蟾,格调有所提升,但又被拿来做比较,毛驴还是极为不满,鼻子里的粗气喘得好似风箱,翻着白眼凝视着肆无忌惮的阿飘。
奈何阿飘站得高,下方又被伸出一截的屋檐挡住了身体,毛驴那口蕴酿许久的一口如雨唾沫没法喷他一脸,于是有些郁闷地甩了甩尾巴,选择不去搭理,直接又把那口唾沫给咽了下去。
不待阿飘继续猜测这些金蟾的意图,距离井口最近的一群金蟾这时张大嘴巴,在众人好奇与惧惊交织的目光注视下,开始向井里疯狂吐物。
金蟾张嘴吐物,金币窸窸窣窣的悦耳声响传入阿飘耳朵,宛若万千铜铃在耳边同时响起,沁人心脾。
阿飘兴致勃勃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枚枚金币自一只只金蟾嘴里吐出,源源不断地向井中投去。
“金蟾吐金?”
凉军众人错愕,一脸的不可思议。
“金蟾向井里吐金做什么?”
目力极强的梁魄看出了端倪,他看清金蟾嘴里吐出的金币刻有“卍”字符文后顿时恍然。
“这是泥菩萨的佛金。”
所谓佛金,是释教修行者位列菩萨果位时坐化成相,法身由铜皮铁骨进阶成金身,是修为大成期的一個象征。
“泥菩萨法身被破,露出蛤蟆法相,他将自己金身分食于万千蛤蟆,用这种方式保留金身,原来他的金身并非因泄露天机而毁,而是另辟蹊径分化金身与法相,从而超脱佛陀不死不灭的境界……”
梁魄在心中自语,很多过程和细节他无从获知,并不清楚年代久远的那段往事里,隐藏着多少尚未公之于众的秘密。
想明白这层缘由,梁魄又陷入到更多的不解之中,他不禁好奇:“泥菩萨为什么要将金身与法相分开?当年是谁破了他的法身,致使他露出法相蛤蟆?又是谁将他的断腿封印在凤鸣山?这和井底被封印的黑龙有什么关联?”
无数问题在脑中涌现,沉闷的空气使梁魄有些头疼,他轻轻扶额,脸上顿时没了气血。
凉军统领看到扶额的梁魄脸色惨白,迅速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