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东碣书院其他儒生不同,侍从小司修的是儒家偏三门,知行合一。
所谓知行合一,即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出自一位儒道兼修的前朝鸿儒。
由于此偏三门要义未精,又无长篇理论与典籍详解,进入书院的世家子弟自然不屑一顾,故而书院偏三门弟子较少,修此偏门之人更少,全院唯有小司一人。
小司年少时天资平平,好在不木讷,贵有苦学进取之心,在东林学堂诸位先生联名举荐下进的书院。
有一次,他帮书院鸿儒整理经史典籍,抄录前朝大悲山篆书碑文,偶得古碑文中一套传世剑法《二十六字诀》,自此开窍,儒学剑道并修。
后来儒家圣人知晓此事,准小司登清风明月楼常侍左右,郑太白传授儒家先贤典籍若干。
为资鼓励,圣人又亲传小司儒家上乘秘法,助其开启乾坤剑匣,于剑道修为更进一步。
自此,这位以侍从身份进入书院的少年成为东碣书院的年轻一代翘楚,尤其剑道成就,可谓同龄儒生之最。
“儒家少年这三剑,颇有几分剑仙之姿,我之前为何没听说过此人?”
困在儒家须弥书画之中无法逃离,一群无望夺得精金古币的江湖看客,无不摆出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表情,脸上挂着吃惊与震撼。
“释教秃驴的法身碎了吗?”
比起少年是否具有剑仙之姿,眼下大多数人更关心结果,毕竟少年在出第三剑时可以扬言了,不破老和尚铜皮铁骨就自个儿抹脖子。
今日杏花巷竟看人手拿兵器抹脖子,眼下少年这一出,他们还满含期待。
老和尚法身巨手崩碎,铜皮光芒骤然消散,但庞大身影似乎并未崩裂,看得许多人不受控制地揉了揉双眼。
“这……”
透过散碎光芒看去,一个模糊身影岿然而立,双手依然合十,老和尚痛苦表情随破碎光芒一同散尽,法身由闪闪铜光变得暗沉如铁。
“这……这第三剑破的是铜皮!”
铜皮之下,铁骨铮铮。
法身失去光芒,巍峨之姿尤在,依旧透着犹如神明一般的庄严肃穆,好似一座山峰矗立在眼前。
“都说释教和尚狡兔三窟,专修防守功法,对外号宣佛法无边,这老和尚修得罗汉四相,铜皮已毁,但铁骨还在。”
有人这时问道:“何为四相?”
对释教知之甚详的纤瘦老道挺胸而立:“贫道所在宗门灵台方寸山,与明知山相隔不远,这個贫道清楚。”
众人凑上前,眼巴巴地等待故弄玄虚,缓捋白须的纤瘦老道解答。
“愿闻道长其详。”
老道眯了眯眼,嫌众人靠得太近,手中拂尘将围上来的几个陌生江湖同辈扫开。
“佛门四相分别为: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
儒道兼和,内争却不互伤,对释教这等西天异类一直秉承对立态度。
道祖曾言:佛本是道。
而西天释教佛陀却说:佛为三千道。
千百年来始终争论不休。
故而释、道两教对立千年,每一甲子滇池论道互不相让,联合儒教一致对外,不允释教弟子布众在大周建寺传教。
所以道统与释教相互排斥,除非各家道首、菩萨这等级别强者,否则对彼此都知之甚少。
最主要还是释、道两家都极为不屑对方,这是根源所在。
望了望铜皮变铁骨的偌大法身,又有人问:“这……铜皮铁骨与佛门四相有何关系?”
“铜皮之下为铁骨,铁骨之下为法相,法相为墩石,真身如泥,为肉体凡胎。”
粗鄙武夫与江湖氓流听得似懂非懂,老道人也懒得继续解释,手中拂尘如驱赶惹人嫌的蚊蝇一般来回扫动。
“切……这牛鼻子老道,还卖起了关子……”
众人嗤之以鼻,奈何老道不愿再和这群人多费口舌,继续看起了自己的热闹。
……
众人看向匣中已出三剑的麻衣少年,他此刻脸颊紧绷,宛如一尊石像呆立当场。
陆长卿看到老挺立如撞钟,法身依在,只不过铜皮光芒褪去,由铜皮变成铁骨,不由尴尬扶额。
“小司啊……小司……终究还是大意了不是。”
记得侍从小司方才口出狂言,说不破老和尚铜皮铁骨就自个儿拿剑抹脖子,这下可好,现场打脸总令桀骜少年猝不及防!
小司气急,咬牙切齿。
“你这……老和尚,耍赖!”
老和尚神色平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这铜皮铁骨共为四相,施主适才破了铜皮。”
小司怒意如火,面色铁青,眉心一点赤炎如灯,隐隐闪烁。
被戏耍的愤怒爆喝,声震如雷,小司手指轻点:“剑四:寒山!”
寒山剑出,众人视野里出现一团白雾,周围空气因为触碰到这剑,陡然生起一股莫名寒意。
白色雾气自半空划过,所经之处,空气快速凝结成冰晶。
冰晶随剑游弋,剑气如雪山峰棱,散发白茫茫水雾,水雾所经之处,瞬间成冰锥,剑气纵横,冰晶如长矛飞刺,幻化万千剑影。
“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