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失望地轻“哦”了一声,冲黑袍人瘪嘴做了个委屈鬼脸,脸上虽透着委屈,可那副不善伪装的表情里却没有丝毫安分守己的念头。
出身娇贵的少女百无禁忌,想让她安分守己,无异于痴人说梦,这令此番带着重要目的远赴漠城的黑袍人颇为头疼。
想到性格刁蛮的弟子随时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出格举动,黑袍人就忍不住重复来前路上唠叨了多遍的一句话。
“你若不听为师安排,在人族疆域内轻举妄动,回到北海罚你刻一年石碑!”
早已经听得耳朵生茧的少女斜眼看向黑袍人,嘴里抗议道:“老师,不是三个月吗?”
身为戈牠穆部族的长公主,少女自打记事起就是整個部族宠溺的对象,自从三年前在其父王的安排下认了这位脾气古怪的神秘黑袍人做老师,她就再没感受到任何偏爱。
北海无惘崖刻碑的滋味少女可是切切实实体验过一回,那次刻碑处罚不过七日,却将娇身冠养目空一切的戈牠穆族公主累得刻骨铭心,毕生难忘。
熬过度日如年的七天处罚,少女腰酸背疼,双手掌心全是水泡,一碰就疼,来自肉体上的痛苦是短暂的,精神上的摧残却永世难忘。
毕竟贵为戈牠穆部族最娇贵的公主不是,这奇耻大辱难能抛之脑后就没心没肺地忘到九霄云外!
最令少女难以忍受的是无惘崖上的黑石蕴含一种极为特殊的斥力,凿刻石头的工具全是铁器,二者之间相斥力量极大,少女使出毕生所学,耗尽体内大半真灵,最后在崖前也仅仅只刻出一个歪三扭四的“悔”字。
整整七日,仅凿刻出一个字,弄得从未体会过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公主殿下浑身酸疼,最后苦苦凿刻出的一个字还被黑袍人一番无情反讽,说她表现还真是突出,“无惘崖”从此可以更名“悔”崖,让妖王陛下可以颁个文榜,将公主这一壮举昭告部族。
虽然自尊心极强的公主殿下在当时表现得风轻云淡,用一副傻呵呵的可爱表情一笑置之,可她心里一直较着劲。
奈何这位黑袍老师实力太强,脾气又怪得无从下手,软硬通通不吃,让得在族内无往不利的公主殿下一直没等到一雪前耻的机会。
“再废话,刻碑三年!”
闻言,少女娇俏可爱的脸颊再也噙不住一丝笑容,忙做出求饶表情,恳求面前的黑袍人网开一面。
黑袍人的语气不容置喙,为防止少女此次带来的灵兽肆意妄为,他又警告那头蹲坐在少女脚边的七彩山魈道:“你若敢与她一起胡闹,拔了你的四颗门牙!”
七彩山魈想是见识过黑袍人的手段,斗篷之下的黑袍人只微微露出一缕寒芒,就将这头四品灵兽吓得不敢动弹,只敢继续保持一副老实巴交的蹲坐姿势。
……
杏花巷内,狗爷面对眼前来历复杂的乌泱人群已然一副视死如归的无所谓状态。
江湖是什么?
打打杀杀还是尔虞我诈,这些早已被经历各种世事磨平了棱角的江湖老泥鳅拌在酒里,然后一口一口嘬进了肚子里,任由这股辛辣刺激由喉入胃,在腹中不停翻涌。
比起一直临战严阵之态,警惕从目光中不断外溢的大黄狗,狗的主人则表现得十分风轻云淡,这份淡然从姬夫人投河,太子丹自挂东南枝撒手人寰那一刻起就从未有过任何起伏。
比起黑袍人可怕的深沉与岿然不动,醉意阑珊的狗爷则泰然娴静得连见过大风大浪的梁魄也有些吃不准,这跛子到底何方神圣?
巷内围观者越聚越多,已经从巷内蔓延到巷外街市,这其中有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巷民百姓,当然也充斥着无数江湖高手,这让原本就复杂的局势又多了一些变故。
阿飘将注意力从那头可恶的毛驴身上转移到杏树下,大黄狗隐藏着獠牙正保持着凶狠与专注,想到方才在酒馆里听到的留言,这才意识到按捺住冲动,不敢轻举妄动的诸多江湖高手,之所以如此沉得住气,都不过是吃不准眼前这位邋里邋遢的跛脚老头。
如果刚刚酒馆里那位老孟头所言非虚,那么眼前这位探查不出虚实,嗜酒如命的狗爷其实力,怕能够与王朝五大圣人相媲美!
“此人到底是谁?”
阿飘想得内心抓狂,整个巷中围观者,甚至是以梁魄为首的凉军众人,都不免为此抓狂。
如猫爪挠心般的抓狂!
无论大家如何猜测,可依然没人知道狗爷的真实身份,也没人能够探查出他的真实修为,但从他方才无视梁魄的态度,以及凉军魁梧大汉挥刀劈砍,对其造成不了任何伤害的惊人表现来看,这邋遢的跛子又很难不让人产生一种惹不起,甚至还打不过的直观顾虑。
最早得到精金两刃刀出现在漠城这一消息的江湖人士,已有不少折戟在杏花巷,消失时毫无征兆,无声无息,仿佛一阵风来过,却从未留下任何可查痕迹。
后来又来了一批胆大狂徒,实力高深得可怕,在酒馆里几碗酒下肚就开始扬言挑衅这块禁地。
那几位凶悍狂徒自恃修为了得想要硬闯那道泥墙,将那苦命的渭国质子虏来拷问精金两刃刀的下落,可任谁也想不到,那群狠人非但没能兑现酒后狂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