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朝堂有四个大缺额,吏部尚书、户部尚书、宗正卿、长安令。
这四个位置不是一般人能惦记的,惦记的都是大佬,而这些大佬们想上去,也绝非易事,这牵扯到了派系和利益之争。
杨慎矜眼下就盯上了户部尚书,历史上他没有这个本事,但是这一次,因为韦坚肆无忌惮的平易左右藏和中藏的宝货。
左右藏亏空已经迫在眉睫,这两座大库本来就一直在超支,杨慎矜也硬是靠着一些背地里的手段,勉强维持着。
但是眼下,维持不了了。
因为韦坚从中藏平易出来的宝货,价格本来就是虚高,而张慎矜管着的太府寺下面,还有两京诸市署,他本来寄希望于这些宝货终究是大内出库,比较稀罕,说不定可以在东、西市标个高价,卖给那些没眼力的糊涂蛋。
但很显然,皇帝不喜欢的东西,长安贵族们也不喜欢,有些东西真就卖不出去,积压在左右藏成了累赘。
他这一次算是被韦坚给坑惨了,但又不敢表现出来,毕竟近来圣人对韦坚大加赞赏,认为对方是有大才能的人。
屁的才能,踩着老子的脑袋往上爬。
“我如果拿不下户部,不出一年,定然会出事,届时你也得跟着完蛋,”
这天,杨慎矜持将表侄王鉷叫至太府寺,心情极差的发怒道:
“韦坚这个狗东西,快把左藏侵蚀空了,年关即至,朝臣的禄米就要发了,可眼下太府寺根本拿不出来多少,这个亏空怎么补?”
其实他是危言耸听,今年的亏空,他还是补上了,但是明年呢?后年呢?
如果不能拿下户部,从大国库当中调拨财货,太府寺撑不了多久。
王鉷也不是傻子,这尼玛还有不到十天就过年了,你说禄米发不下去,谁信啊?你要真是这么无能,太府卿你都不配干,何逞户部尚书?
“韦坚就是一个狗杂种,隋王也是瞎了眼,引狼入室,这下好了,人家借着平易的差事讨好了圣人,过了年就要上任陕州刺史兼河南水陆转运使,大权在握,咱们全都被他给利用了,”
王鉷一脸不爽道。
他现在是越看韦坚越不顺眼,两座大库明明是他费心费力的在为圣人营造,这可倒好,得了最大好处的竟然是韦坚?
这个王八蛋敛财的手段实在是太下贱了,只顾圣人,不顾太府寺,这要把左右藏吃空,朝中官员断了俸禄,我看你怎么死。
“你担着户房朝集使,不要事事都听李林甫的,别忘了,是我举荐你上来的,”杨慎矜脸色凝重道:
“你在户部给我想个办法,明年务必给我造个预算,让我挪点钱补一补太府寺,等中藏那些平易出来的宝货都卖出去,我会给你补上的。”
小钱,王鉷是绝对敢的,甚至不夸张的说,十几二十万贯,他都敢,但是他很清楚,左右藏的亏空可不止这么点。
数额太高,李林甫必然犯疑,一旦察觉他王鉷在私挪国库,恐怕吃不了兜着走,毕竟李林甫对国库盯的非常死,大大小小的开支都要一一过问。
“唉我哪有那个胆子?”王鉷唉声叹气道:
“我自打进了户部,一直都是为国家精打细算,力保国赋不失,一个钱都没有乱动过,叔父万勿为难我,我若做了,前面等着我的,就是万丈深渊,你可别害侄儿。”
“你个蠢货!”杨慎矜顿时怒道:
“我若完蛋,下一个就是你,还万丈深渊,你现在已经踩在悬崖边上了,第一个摔下去的是我,紧接着就是你们兄弟俩,覆卵之祸,你看不明白吗?”
你少在我这危言耸听,王鉷内心吐槽,就是知道你要完蛋,才不想被你牵连,韦坚大肆平易,你怎么不拦着点呢?
你个老东西还不是也想讨好圣人,拿左右藏填充圣人的中藏,好争取户部尚书?
你也不想想,李林甫能让你去户部?
王鉷心里也是一阵火大,虽然杨慎矜是他的引路人,但却经常嘲讽挖苦他,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是一直将他当做狗腿使唤。
眼下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为圣人营造内库,正是事业的上升期,这个老东西恐怕会给他拖后腿啊。
不管怎么说,王鉷心知至少目前为止,两人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压着火气耐心劝道:
“为今之计,叔父还是找机会见见右相吧,国赋财税,右相一把抓,你的这些难题,只有右相能解。”
李琩在皇城巡视的时候,曾经撞到过王鉷,王鉷于是借机对韦坚大肆吐槽了一番,当时李琩就告诉他,今后的路子想要走的顺当,得依从李林甫。
王鉷经过再三思量之后,认为李琩的建议是对的,因此在中书门下的议事当中,逐渐开始巴结和倾向于李林甫。
所以这一次他提出营造内库尚缺二十万贯,李林甫毫不犹豫就批了。
瞧瞧,跟对人了,做事就是顺畅。
“呵呵,你劝我给他低头?”杨慎矜冷笑道:
“你不会已经投了他吧?”
王鉷一愣,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很多人都在帮着严挺之返京铺路,他要真回来,户部当真没有叔父什么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