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刘升的话,十几个家主都不禁神色一变。
他们都没想到,一过来就被刘升逼迫表态。
赵开富则擦着额头上的汗道:“首领,还有三位家主身体抱恙,未能前来。”
刘升露出关切之色,“身体抱恙?严重吗?”
“不严重,不严重。”赵开富讪讪。
刘升:“铁山集如此热情接待我义军,如今有人生病,我于情于理都应该上门看一看。
不过我实在脱不开身,便派三队士卒替我去看望吧。赵巡检,还得麻烦你的人带带路。”
“是,是。”
赵开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派人通知各家的时候,已经说了,贼首有点难对付,让各家别落把柄。
别家都来了,这三家却不来,即便被贼首拿来立威,也是自找的。
派出三队常备军士卒后,刘升开门见山地道:“我们义军从确山大老远赶来铁山集,不为钱,也不为粮,只为一样东西,那就是铁,精铁。
诸位既如此热情迎我义军入铁山集,总得表示一下吧?
若家中没有精铁的,可以当场向开矿的场家主购买。总之,我义军只要精铁。
赵巡检,听说你家也是铁山集排名前几的地主、富商,你便带头打个样吧。”
刘升索要物资是众人意料中的事情,众家主神色倒没太大变化。
赵开富一咬牙,满脸心痛地道:“俺愿意献给义军精铁三千斤!”
其他人听了都神色微变。
暗呼:好家伙,老赵这次可真舍得啊。
随即也個个展现演技,仿佛割肝剜心般地纷纷开口。
“俺杜家愿献精铁两千斤。”
“俺柳家也愿献精铁两千斤。”
“俺娄家献精铁一千斤。”
“···”
先是七八个家主纷纷表态,喊出了八百至两千斤的献铁数量。
随后剩余的家主们便当场向这几位家主购买精铁——
“杜老爷,俺想向你家购买五百斤精铁,您看这价格?”
“柳老爷的矿场应该还有不少精铁存货吧?卖五百斤给俺家可否?”
“···”
众位家主“谈生意”的声音并不大,都是彼此靠近,交头接耳的,以免被他人听去。
刘升坐在主位,看着下方景象,满脸开心的笑容。
赵开富却是站在门边,继续擦汗,看向各家暗暗摇头。
心道:真是一群蠢货···不过这贼首刘升也着实是厉害,一句‘不为钱粮只为铁’,就让矿场主都暴露了。
赵开富没着急,甚至抱着几分看戏的心态。
他作为铁山集巡检,上来就被贼首盯上,是肯定跑不掉的。
如今有其他几家陪着,挺好。
心理上有个安慰不是。
想到这里,他来到刘升面前,一揖道:“首领,其实这山里的矿场主并不都在铁山集。
石漫滩西边的七连庄,铁山集往西去十几里的庙街,也有不少家矿场主。”
赵开富想得明白。
虽然不知道这贼首有多大胃口,可多拉些人出来分担总是没错的。
说不定贼首胃口一般般,分担的人多了,他老赵家就不用出多少血。
刘升笑道:“看来赵巡检很支持我们义军啊,很好,既如此,便麻烦赵巡检将这七连庄、庙街的矿场主名单写一份,可好?”
赵开富虽然知道他说了刚才的话,就意味着得罪了两处的矿场主。
可刘升的话还是令他面色微变。
写名单?
这“罪名”可就落在纸上了呀,将来想赖都赖不掉。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没的选择,只能写。
不过他倒是开始琢磨,不能真把其他矿场主都给得罪了——那几位背景深厚的,就不写好了。
想来这贼首未必知道,即便知道了,他也可以“不知那家竟也是矿场主”来推脱。
“就在这里写。”
刘升起身,让出了主位,却是桌案上已经备好了纸墨
看到这一幕,赵开富心中一惊,暗想:贼首莫非早就算计到了这一步?
很快,厅中剩余几家都跟矿场主谈妥购买精铁的生意,也纷纷出声说出各自献给义军精铁的数量。
被叫来客串文书的赵德友将记录号的几张纸,恭敬地交给了刘升。
只见上面不仅写了各家所献精铁数量,还将矿场主与非矿场主做了分类。
算上赵开富,以及没来的三家,铁山集应是有12位矿场主。
恰这时,赵开富也写好了名单交过来。
七连庄如其名,是7家矿场主一起建立的庄寨。
庙街那边的矿场主则有9家。
如此加起来就是28家。
倒也符合刘升的预期——即便有漏掉的,估计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毕竟如今铁矿、铁场规模都很小,被不同乡绅豪强把持,分开挖矿炼铁很正常。
占据了最好铁矿的估计还是大明朝廷,或者说是那矿监。
官办铁场的那处矿坑,他今早也去看了,几乎算是露天矿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