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眼睁睁看着云秀生一棍子一棍子地劈死智通尼姑,浑身发冷,牙齿打颤,头皮阵阵发麻,内心被无边的恐惧笼罩。
她怕了。
她平日里自诩强硬干练,可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却被彻底震慑住。
活生生一个人,十棍子下去便没了气息。
这个奴才,真敢杀人。
虽然人拐子确实该死。
再回想云秀生对赖二使家法的画面,她真正认清云秀生的真面目,这是个敢杀人的狠角色,当时若不是老祖宗开口,赖二也已经被活生生打死了。
可就算老祖宗开口,赖二也没落下好下场,已是半个废人,只能躺着,每日里在床上痛苦挣扎哀嚎咒骂云秀生不得好死,每次听到“云秀生”三个字又会急忙钻进被窝,好好一个人变成了半死不活的疯子。
所以,王熙凤真的怕了。
听到云秀生的提问,紧张地后退两步,强作镇定道:“我没意见,但静虚老尼与我有旧,把她交给我处置,如何?”
“哦?二奶奶不会私自放走她吧?”
“不会。”
“二奶奶开口,那必须给面子,”云秀生挥手:“把静虚老尼还给二奶奶。”
说完,冲着王熙凤身边的平儿道:“平儿姑娘,麻烦你给智能儿穿上衣服。”
平儿看向王熙凤。
王熙凤瞬间明白,云秀生这是要以静虚老尼交换秦钟和智能儿。
她万分不甘心就此放过拿捏秦可卿的机会,可又怕云秀生当场翻脸,更怕静虚老尼到了顺天府衙胡说八道暴露她赚外快设小金库的事,所以只能恨恨点头。
云秀生见状,笑容更盛,朝王熙凤拱手:“人们都说二奶奶为人善良通情达理,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说完,大步走到秦钟跟前,抬手就是一个脑瓜崩,喝道:“这是替你姐姐打的,你姐姐说了,这件事情没完。”
秦钟本就惊怕之极,看到云秀生来,还以为得救了,没想到又结结实实挨了个脑瓜崩,头骨几乎裂开,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云秀生见状,屈指又是一下,厉声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动不动就哭哭啼啼,谁教你的坏毛病?把眼泪憋回去!不然吊你一夜给你长长记性!”
秦钟疼得脸都抽抽了,却硬生生把眼泪和哭声憋回去。
云秀生这才满意点头,拎起秦钟进入房间,扔到床上:“给你半盏茶时间穿衣服。”
待秦钟和智能儿两个人都穿好衣服,云秀生打量一番,暗暗点头,果然是一对,俩人颜值都极高,白白净净的,说一声粉妆玉砌都不过分,真有那么点夫妻相。
看完,转身就走:“跟我走。”
临出门时,又朝王熙凤拱手:“二奶奶,我们府上大奶奶决定拆掉水月庵,在庄子里建一栋宅子,日常只留两个婆子看门,用的时候提前派人打扫卫生,免得再沦为藏污纳垢之所。”
离了水月庵,没走几步,秦可卿带着宝珠瑞珠从路边闪出来,看到秦钟和智能儿,抬手就是一巴掌。
云秀生伸手拦住:“大奶奶,别动手,有话回去再说。”
秦可卿连作几个深呼吸,神情端庄地点头:“辛苦云管事,也多谢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云秀生也一本正经地回礼:“大奶奶客气,夜深了,早点回去。”
秦可卿听出话外之音,愕然:“你不回去?”
云秀生指指水月庵:“我还有事。”
秦可卿恍然,领着秦钟和智能儿,在家丁的护送下离开。
云秀生悄悄返回水月庵,绕到后门,轻手轻脚地翻墙而入,落地,悄悄摸到王熙凤房间外,藏在暗影中,静静倾听里面的动静。
房间内。
王熙凤正在和声安慰静虚老尼:“师太不用惊慌,那云秀生不过一介家奴,翻不了天,也就在我们这群女人面前吓唬人,离了宁国府,离了贾家,谁当他是个人?”
静虚小心地问:“可是,贫尼真要被他送到顺天府……”
“无妨,顺天府尹与我贾家交好,怎么可能因为这么点事儿就把你怎么样?”
“那贫尼……”
“你就死不认账,到时候顺天府自会以证据不足释放,待你回来,我在庄子上给你重造个水月庵,还让你当主持,咱们继续做生意。”
静虚长长地舒了口气:“多谢二奶奶,二奶奶救命之恩,贫尼死不敢忘。”
王熙凤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小事一桩,跟着我,绝不会让你吃亏。”
一边说,一边绕到静虚老尼身后:“别乱动,我给你解开这绳子。”
静虚连忙道谢:“多谢二奶奶……”
话音未落,王熙凤掏出一条白丝巾猛地勒住静虚老尼的脖子,同时冲着吓呆了的平儿和丰儿喝道:“帮忙!”
平儿和丰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却不得不战战兢兢地围上去。
云秀生在外面听到静虚老尼的挣扎声,也忍不住挑眉,王熙凤还有这个胆子?竟敢亲手杀人。
之前还真小看了她。
但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堂堂荣国府嫡长孙媳妇竟然亲自动手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