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听了焦大的话,沉默片刻,低声道:“云秀生之父云勇是捕风司的人,但也是太子心腹,也算我的同僚,珍儿当时也是被吓坏了,竟然逼他服毒,唉。”
焦大低声道:“珍哥儿和蓉哥儿一样是个不成器的。”
贾敬脸色阴沉下去:“不说他们,只说云秀生,宁国府把他养大,也没亏待过他,还提拔他当管事,应该是可靠的,唯一的隐患便是他父亲捕风司小指挥使的职务,如果捕风司要他继承他父亲的职务,他恐怕不会拒绝。”
焦大声音更低:“老奴昨日已经通报捕风司小指挥使夏力钧。”
贾敬瞬间暴怒:“你这老狗,竟敢擅作主张?”
焦大低头任由贾敬怒骂,也不解释,老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待贾敬骂完,才道:“不过夏力钧那边还没有动静,不知道在作何打算。”
“你,你这老狗,你,你……”
贾敬又气又怒,可想到焦大的身份和影响力,又忍下来,宁国府现在就是个空壳子,很多事情还得焦大镇场子,离了焦大,宁国府真就只剩下明面上那点东西。
焦大是宁国府藏在暗处的一杆旗帜,焦大在,旗帜飘摇,威慑力和号召力在。
焦大是个家奴,但是个资格很老、功劳很大、辈分很高、参与大事件很多、影响力很广的家奴。
焦大的影响力不仅局限于宁国府和贾家,还包括捕风司包括军方,宁国府现在在军方的影响力搞不好还不如焦大。
焦大是老宁国公的亲兵,老战友们或许死了,但儿孙还在并且有不少依然在军中任职,不乏中高层军官。
那些人可能已经不认宁国府这块招牌,但绝对不会不认祖宗的战友,见了焦大都要喊一声焦爷爷。
所以贾敬拿焦大没有任何办法。
焦大却继续道:“敬哥儿,说句胆大包天的话,云秀生即便继承了他父亲的职务加入捕风司又能如何?甚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嗯?”
“他生在宁国府,长在宁国府,是宁国府的人,只要能用心拉拢,把他变成自己人,他在捕风司的职务越高越好。”
贾敬眼睛一亮:“你是说,让他进入捕风司做我宁国府的内应?”
“对,他爹云勇当年不就是这么做的?明面上是宁国府的家奴,暗地里是捕风司的小指挥使,实际上却是太子心腹党羽,他爹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贾敬捋着胡须闭目沉思。
焦大继续道:“正好捕风司那边还没来人,你先示好拉拢,最好把他父亲当年做的一些事情告诉他,示之以诚,许之以利,占据先机俘获其心,便能获得一员前途更远大且实力比王立勇更强的部下。”
贾敬依旧在思索。
焦大接着道:“当年,老国公就是这么做的,老奴、云勇还有王立勇老爹许许多多的人都是这样跟捕风司扯上关系的。”
贾敬猛地睁开眼,拍案而起:“来人,喊云秀生来!”
焦大抬眼,极隐蔽地观察贾敬一眼,又飞快低头,浑浊的老眼中有莫名的光芒闪烁。
云秀生被仆人喊进正堂,见焦大也在,满心狐疑,一本正经地行礼过后抬头:“老太爷有何吩咐?”
贾敬神情威严,眼神冷淡,指指焦大:“焦大跟你说过你父亲的身份了?”
“是,昨日说过。”
“你有何想法?”
“奴才不明白老太爷的意思。”
“我问你,假如捕风司邀请你加入捕风司继承你父亲的职务,你会答应吗?”
云秀生暗暗皱眉。
就这?
贾敬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这件事情,焦大知道,贾珍也知道,贾敬没道理不知道,既然知道却还要问,这不是明知故问?
还是说,贾敬想听到与众不同的答案?
思索片刻,朗声回答:“奴才会加入捕风司,毕竟,那是捕风司,不是一般衙门,不过奴才绝不做对不起宁国府和贾家的事情!”
贾敬不置可否,淡淡追问:“你不恨宁国府?不恨蓉哥儿他爹?”
云秀生摇头:“不。”
“为什么?”
“一则奴才根本不记得当年的事,仇恨便无从谈起。”
“第二呢?”
云秀生组织一下语言,低声道:“涉及捕风司,这事情便绝不简单,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贾敬听到这里,面容一点点变得温和,点头赞同:“不错,你果然有你父亲的风范,勇猛不失机智。”
又道:“我可以告诉你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太爷请讲。”
“你父亲不只是捕风司小指挥使,更是太子心腹,与我、西府赦哥儿、珍儿同为太子效力,太子夺权失败,我们都被责罚,虽然没死,但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贾敬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声音低沉道:“赦哥儿搬出荣禧堂住到马棚旁边,我则放弃族长和家主之位跑到玄真观出家,留彼时还年轻的珍儿接管宁国府,没多久就听到你父亲去世的消息,我问过珍儿,珍儿却说不是他杀,而是你父亲自愿,目的是替太子守护某个很重要的秘密。”
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