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微微颔首:“说的没错,《五经》难治,若是不找好助教,很有可能误人子弟。
可读书人就这么多,不知卿有什么好办法!”
“天下大事必作于细、作于易!不积蹞步,无以致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读书亦是如此,臣建议再编撰一本小五经,让孩童先学简单的,而后再一步步去学难的。
例如《易》,可以在孩童之时先教其卦名、卦象,易理、易数可以等其通过考核之后再教。
天下不是人人都适合读书,肯定会有许多人考核不过,到那时助教、博士自然够用。”
李承乾也出声附和:“这法子好,撰书一事还是交给青雀,他连《括地志》都能编好,想来小五经、农学和天文之书也能编好。
还要让稚奴做好注疏,注疏要根据当时历史情形,而不是只根据字意。”
“殿下所言极是!”
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所有人都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
就在李世民准备答应下来之际,崔仁师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出声试探:
“殿下之意,是要对《五经》重新注疏吗?”
“没有!”
李承乾摇了摇头:“只是说《小五经》的注疏!”
“殿下是把臣等当做傻子吗?若《五经》不用重新注疏,小五经何须根据历史情形注疏?《五经正义》的注疏不行吗?”
“哎呀!被你给发现了!”
李承乾咧着嘴笑:“这也是没法,理由刚刚张公也说了,崔侍郎也不希望误人子弟吧!”
“这与改变注疏何干?殿下该明白《五经正义》已经很完美,哪怕汉朝郑玄的注疏都没这个适合大唐。”
“崔侍郎怕是忘了刚刚的科举改制,乡试考的可是全部科目。
而《正义注疏》有颇多烦言赘语,学子如何有时间一一背下?
加之《五经正义》选用注疏各不相同,有些地方相互冲突,这会让学子不明所以。”
崔仁师淡淡出声:“大唐注疏《十三经》已经用了大量人力物力,若现在重新注疏,当初人力物力算是浪费了。”
“怎么会浪费呢?将其放置在魏王府,后人总有一天会用到。”
“不知殿下该怎么注疏?如《论语》为政以德,这德是太子所言的武德服人,还是外得于人、内得于己,亦或者是孝悌德行?”
“自是外得于人、内得于己了!若当靠德行,没有利益谁跟你一起玩?”
崔仁师愣住了,他算是明白了,李承乾这是想改变天下风气,想改变天下百姓所思所想,从做大一统之事。
‘什么科举改制都是骗人的,这是想改变百姓所想,为自己变法做准备。’
想到此,崔仁师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他不怕李承乾变法,只要他还在用礼法治国,还用儒家,他家早晚还会兴盛。
若是不用礼法治国,甚至于不用儒家,士族之根完全被断,他的子孙还能不能当官却是个未知数。
从对德字解释,崔仁师看到了李承乾不想用礼法治国。
对他们来说,德字最好的解释便是好的行为,孝悌是好的行为、仁者爱民是好的行为,只讲付出、不讲收获是好的行为。
只有这样他们上能约束君王,下能压迫庶民。
而用了李承乾的解释则不同,别人要有所得,自己也要有所得,这完全是因利而动。
深呼吸一口气,崔仁师沉声开口:
“殿下,老子言:圣人行不言之教、处无为之事,如此注释有悖老子之言。
何为无为?做事便是做事,做过之后不放在心上即是无为。”
李承乾似笑非笑看着崔仁师:
“你也说了,那是圣人做的,总不能要求天下所有人都是圣人!
崔公,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不劳而获的事我不屑去做。
想要反对注疏,就拿出理由,别用一些外在东西蛊惑我。”
崔仁师扫了眼众臣子,见大部分人眼神中带着迷茫之色,不由得轻叹出声:
“太子殿下做了这么多,不就在为变法做准备?
若臣没猜错,此次变法变得不仅仅是土地、赋税、还有天下风气。”
此言一出,众多大臣在这一瞬间都反应过来。
‘原是如此啊!这是想改变年轻读书人的想法,让这些年轻读书人成为变法臣子。’
‘好有耐心,这没有十年时间根本不能完成。’
‘……’
见崔仁师摊开了说,李承乾索性也不藏着掖着:
“崔公真是聪慧,变法一事不仅仅朝中某些人会反对,普通庶民也有可能反对。
有王莽珠玉在前,我不认为朝廷下诏全国变法,这变法就能成功。
所以,我需要像汉武帝一样统一理念,让全国上下都为变法出力。”
“孝悌为仁之本,殿下难道要让天下人没有丝毫德行吗?”
“张御史所言极是,从汉武罢黜百家开始,中原百姓都知道忠君爱国,殿下为了变法连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德行也要改变吗?”
“……”
大量臣子开始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