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闭上眼睛深呼吸一次，随后缓缓睁开眼，语气变得平稳：
“去交趾吧！你若真有本事，就从交趾打回长安！”
“阿耶到现在还这么自信？”
李承乾摇了摇头：“有邸报和道教在，我随时可以利用这两样东西宣扬自己的政策和志向。
吐蕃可以供给我马匹，锦衣卫可以给我带来情报，还可以策反朝中重臣。
阿耶，不要掀桌，堂堂正正的打败我，剪除我的羽翼，否则大唐倾覆就在眼前。
你在书房看到的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我想做什么没人能知道，也没人能看穿。
万万不要有侥幸心理，认为我不敢也不想灭了大唐！”
“那是李家几代人辛苦的结果！”
“那又如何？”
李承乾厉声反驳：“儿子既然来到大唐，就是带着天命而来。
这天下谁不辛苦，一场天灾人祸，就能带走百姓数代累积，谁可怜他们了？”
说到这，李承乾深呼吸几口，压下心中烦躁的情绪：
“儿子也不是怪你，只是想告诉你一个事实，儿子不会放弃自己的想法。
你若是想让儿子去交趾，那就打败儿子，让儿子心服口服。
到那时，锦衣卫、宗室、邸报等等儿子所有一切布置，都会交给新君。
你也可以直接下手杀了杜荷他们，可相对得你也要承受儿子的反击。
自作自受！不管好坏都是自己承受，儿子从不后悔自己的抉择，也希望阿耶不要后悔。”
“你很自信！”
李世民脸色不变：“朕可以把你的人全部调离长安，也可以把各宗室调到别的地方。”
“随意！”
李承乾满脸不在乎：“说真的，哪怕今天儿子什么都不做，你真的敢废了儿子吗？
如今三教之争与储君之争相结合，一旦废了儿子，你准备选谁？
选青雀，舅舅和佛门不会无动于衷；选稚奴，士族和儒家也不会无动于衷。
退一万步，佛门和舅舅什么都不做，青雀身后那些人会不会因为官位，开始对褚遂良他们下手，各个地方官要不要换個人来做？
弄好这些之后，要不要灭佛？之后要不要削道。
佛门和道教都是猪，站让你们杀，百姓怎么办？没有佛门接纳那些破家的百姓，这些百姓会不会出现乱子？
世间之事一环扣一环，不是说你有权就能做到一切。
就像风月楼，一旦风月楼变多，有人便会为了钱财去贩卖女子，女子贩卖一多，加上男尊女卑影响，女婴便会减少。
十多年后，女子少男子多会造成人口下降，人口下降又会影响到税收，税收不足而后养不起朝廷百官，最后大唐倾覆。”
众人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霎时间便开始思索李承乾所言的可能性。
而李泰却觉得头皮发麻，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风月楼后面还会有这么多事。
“大哥，你说得都是真的？那风月楼还能引起这么大后果？”
李承乾微微颔首：“青雀，先贤经典是道，治国除了要知道，还要知术。
今日我让吐蕃人去东西两市捣乱，很有可能造成一个家庭甚至数个家庭破碎。”
“既如此，大哥为何还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这么做，家破人亡的就不单单几个家庭。
你可知我现在被废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后果？”
李承乾轻叹一声：“我不说渤海王等人，他们站在我身边，输了也得付出代价。
单单在东宫伺候的那些内侍和宫女，都得死一批，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家庭等着他们养活。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句话适应在任何时候。
上天是公平的，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区别在于谁得到了谁付出了。
你能每天绫罗绸缎，是百姓辛苦种地，裁缝辛苦制衣，而这不是因为你付出多少，只是因为你是皇子。
天生万物以养人，这地上所有东西都是上天赐予万物的，只是有人仗着兵强马壮强取之。
别看我在这说的多么动听，不过是在吸天下人的血。
说句难听的话，我们这些人连野兽都不如，起码野兽是自己捕食，哪怕狼王也是带领狼群一起捕猎。”
李泰忍不住后退一步，脸色唰的一下变白：
“大、大哥，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给了百姓安稳、还给百姓地种，他们为国出力不也是应该？”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记住这话即可，其他话记不记都无所谓了。”
说到这，李承乾看向李世民，沉声开口：
“阿耶，该说的我都说，是不是可以放了岳丈他们？”
“我明明已经封锁东宫，你是如何收到消息？”
“水道、地道、风筝都可以，我若想跑，随时可以离开长安。
离开长安后我可以通过海路、草原、河西走廊等方式前往交趾。”
话到这，李承乾也有些累，索性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阿耶！说真的，很没意思！你又不想杀我，做这些事真的废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