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寺卿何必骇人听闻,大学言:正其心者方能修其身,方能齐家治国平天下。
老子言: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争。
佛门无色无相正是让人知道世间万物全是幻象,希望人人都能放弃欲望。
人人不自私自利,大唐江山必会亘古长存。”
“君之所言与墨子有何区别?摩顶放踵以利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纵使褚大夫说的天花乱坠,也改变不了佛门无君无父。
无君无父何也?禽兽也!禽兽之言作于百姓之心,天下百姓早晚亦会成为禽兽。
儒家仁义礼智信,三纲五常正是让百姓有别于禽兽,让天下向善有序,致使大唐江山稳固。”
“汉武帝独尊儒术、罢黜百家,武帝独断专行、穷兵黩武,致使百姓困苦,差点断绝汉室江山。
汉章帝以白虎通治国,致使外戚、宦官惑乱于世。
晋朝以孝治天下,致使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儒家治国的教训还不够吗?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易经亦有变易之意,世间万物都在不停变化,而儒家却想要世事不变,如此不是违抗天命?”
“人生而有欲,欲而不得,则不能无求;求无度则争、争则乱,制礼仪以分之正是治乱之本。
管子言:仓廪足而知礼仪,今佛门不事生产,百姓无以养活,朝廷无以养军,如此该如何防备蛮夷入侵?
……”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看得李泰内心直呼过瘾。
李泰在看热闹,而房玄龄不是,他已经得到消息,李世民已经提前撤军。
他不知道李承乾这次离开长安是单单为了拉拢宗室,还是有别的打算。
如今这局面,没有单靠李泰还压不住,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纵有许多臣子站在李泰身边也没用。
想到此,房玄龄对着长孙无忌低声询问:
“赵国公,是不是想个办法拖延一下,这么下去政事都不用做了。”
“没用!”
长孙无忌瞥了眼张玄素:“昨日窦宗正和李善言去见了张御史,他还没下场。
还有苏侍郎,舅舅曾跟我说,有苏刺史在儒家输不了。
佛门有玄奘、道教有张玄素、儒家有苏亶,太子殿下早已准备妥当,我们看着便是。”
“唉!希望太子殿下早点回……!”
话未说完,突然一道怒吼声响彻大殿:
“无耻之徒!按你如此说法,陛下不是天子、不是天命所归?
宇宙中若没有一个主宰,何来天灾?何来四时?”
“缘起即见法、缘灭即见佛,年年四时不同,今日夏季提前一天到来,明年夏日又晚了一天,何曾有过相同的四时。
上古之世茹毛饮血,何曾有过帝王?
今陛下为帝是时势让陛下为帝,是陛下有能力让大唐安稳,而不是上天让陛下为帝。”
听到褚遂良提起佛门宇宙观,张玄素便知时机已到,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出声辩驳:
“缘尽则灭,然世间又如何有缘尽之事?
四时顺布、周而复始,你我今日站在此地,待吾等死后,还有另外一批人站在此地,还会跟我们谈论相同的事。
佛门以六道轮回欺骗世人,让世人去追寻虚无缥缈的来世,如此何尝不是又一個缘起。
无生有、有生万物,此乃天道!‘无’便是这世间主宰。”
“已经是无?何来主宰?”
张玄素气极反笑:“褚大夫这是耍无赖吗?这个无是‘没有’之意?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都‘空’了,你又何必在乎佛门灭不灭,反正佛门也是空。”
“张御史,修佛之人都是无君无父无耻之辈,禽兽不如的东西说什么都正常!”
“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你还能打我不成?尔等美名其曰修心,其实都是为自己不忠不孝找理由。
骂你们畜生,都是对畜生的侮辱,尔等活在这世上简直浪费粮食。
哪怕地上一坨狗屎都能供养土地,而你们连狗屎都不如。”
“苏均!今日正好了解当初虔州之仇,杀……”
“我怕你不成?杀!”
“砰!砰!”
“狗贼,受死!”
“啪啪啪……”
“诸位同僚,与我一同打死这些修佛的贼子!”
“……”
望着一群文臣不顾身份的打架,抓头发、踢裤裆、拧耳朵等动作,李泰傻眼了,一时之间都不知作何反应。
“魏王殿下,让禁军进来吧!再这么打下去要死人的。”
房玄龄淡淡的声音响起,这才让李泰回过神。
“禁军呢?快进来把他们给本王分开!”
然而,两个禁军刚进来,一只大脚便踹了过去:
“滚,我上战场时,你还在玩泥巴!”
“放肆,你敢打皇城禁军,果然是无君无父之辈,杀!”
“你当初跟随太子谋反,不是无君无父?”
“放屁,太子何时谋反,今日不杀你,难消我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