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拓宽到一个洗手台大小的空间,云珠又惊又喜。
喜的是时候到了可以多装些家当跑路,惊的是她不知道空间是怎么变大的。
人难免贪心,有一就想二,有东便想西。
云珠小脸涨红,兴奋之余不忘关门落窗,眼见庭前院后暂无人迹,连蹦带跳的踢着鞋子将自己埋进了床褥里。
“系统?”
在床上大蛆似的翻滚几圈,闷闷的铺盖里传出云珠的试探声。
沉默,是今晚的怡红院。
“系……神仙?你在吗?”云珠的声音透着几分期许。
万籁俱寂,连廊下的莺雀儿也不叫唤一声。
没有系统,也没有资历深厚但身受束缚的半神,霎时间的憧憬与期待如肥皂泡似的破碎,留下的只有虚空里那处被锦缎塞得满满当当的小空间。
她将布匹一一摘拿出来,见着空间最底部那一兜大钱和一小袋碎银子,零散的珍珠和戒指被布匹挤得四散,歪倒的水壶倒是幸运,茶水稳稳当当的盛在其中。
云珠抱着壶嘴喝了一口。
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搓着几枚金豆子,像是在思索什么。
*
京城的糟乱刚平息时,赵三两口子已经和胡君荣接上了头。
“三妹,三妹,哎呀,三妹!”刘平压着的嗓子有些不耐,直接伸手上前开推。
赵三自下船以来,脚下总是没个实感,走路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胡夫人各种偏方都在她身上试过了,可她脑子里起起伏伏的飘摇感还是挥之不去。
晕船晕得太厉害,导致她晕出了后遗症。
大夫说只能躺平歇息,什么时候缓过来了,什么时候再出门做活去。
可怜刘平一个老实巴交的壮汉,没媳妇助阵,单枪匹马的捏着嗓子,和人为了半吊租金吵得不可开交。
好在熬过来了,如今房子赁了,郊外的地看了,官府的备案也做了。
就等赵三什么时候不晕了。
“平哥,你就放手做吧,我信得过你,等到要下地时,我包管也好了。”不好也得好了,头晕眼花比起赚钱又算得了什么?
她这样甩手掌柜,刘平心下十分复杂。
“六妹,是个实心眼儿的。”刘平目光怔忡的盯着赵三,将那只洒金绣的荷包放在赵三眼前晃。
赵三面色潮红,神情萎靡,手臂抬不起来就干脆随意挥挥,随即痛苦的闭上眼睛,不耐烦道,“快拿走别晃了,头晕呢。”
“可不实心眼儿?当年娘要卖她,我本想着叫她跑了,她却只知道傻乎乎跟在我后面,你猜她说什么?她问我要跑去哪里……”她没说什么俏皮话,只是柔声复述着一些旧事,仿佛总角小六正在夫妻俩眼前似的。
刘平笑着,上前在赵三额上细细揉按,附和几句之后,又想到自己今天看的那几片地。
便对赵三温和的说道,“六妹妹给咱们拿了九百两银子,我想着放着也是放着,洒到地里却能生崽儿,咱们雇十来户佃农,将郁庄那三千亩地全赁下来如何?等到来年……若是力气够使,可以……”
赵三一个激灵,一把捉住刘平的手,欲言又止道,“多少?”
“三千亩。”
她摇摇头,“不是,你说小六给咱们拿多少?”
“九百两。”刘平对着赵三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六儿五岁离家,如今刚满九岁,她……不会在贾府里被欺负吧?”赵三脑子里转得飞快,将那些道听途说来的大户人家的阴私,脑子里活起来似的轮番出现,几欲落下泪来。
刘平一愣,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那样的高门大户,挥金如土的,他只当是六妹妹得主子待见,再兼六妹妹脑子活泛……没见随手给自己一个方子,运道来时便能叫一家人在京城站稳脚跟,多么聪慧的脑瓜儿?
能叫人欺负了?
不能。
刘平斩钉截铁。
是以只愣了片刻,见赵三担忧的模样,他忙对身前的女人说道,“贾府是什么地方?没见街上小孩儿都唱,他们贾府那是睡东海白玉床的,六妹妹又聪明伶俐,还不能攒下个千八百两了?”
刘平说得轻飘飘,心下却打鼓,这可真是个实心眼的妹妹啊,不会是把全副身家都托给自己二人了吧?
那可得经心了,万一出了岔子,回去和六妹妹以死谢罪都不够赔的。
一想到若是吃亏,那回到京城时,必是要赔钱的。如此一来,辛辛苦苦拾掇起来的房子卖了也就刚够赔六妹,过去两三年岂不是白忙一场?
再回去睡那样冬冷夏热的草棚?不!
“我再去找人量一量地界儿,你好好歇着,回来我再给你做晚饭。”刘平心中有了算计,安抚过赵三后直接出了门去。
胡君荣如今被扣在府衙,胡夫人知道下落之后反而不心焦了,而是与赵三两口子挨着赁了一间屋子,眼下正与孩子一道儿烘鸡蛋糕呢。
胡夫人听起赵三的忧虑,倒没解释,只将鸡蛋糕送了一份到赵三手里,絮絮叨叨的说起闲话来。
“说来巧,你吃这布丁,还是当时给府上的姑娘调养身体时,小六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