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里的担忧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云珠正愁着用什么样的姿态应付探春,就听绮霰在屋里唤她进去,心下快活地想,今日算是躲过了探春的敲打。
随即脚步轻快地进了内室,自然没看见身后红玉留在原地的满脸哀怨。
“适才二奶奶说起院中伺候的事儿,许是牵动了宝玉的心,竟是不管不顾的闹着要去庄子上瞧袭人她们几个,老太太见了心伤,当下就回了房;太太奶奶们瞧着无趣,也四下散了。”
绮霰信不过麝月几个,从前是因着她们同袭人走得近,同进同退的样子没少把持着院里的紧俏活计,那些难缠的不好干的则是一股脑儿推出来分发给旁人干,养了一副刁钻的习性。
而今则是畏畏缩缩的样子叫人瞧了不喜,思来想去,院子里竟没几个是得用的,这叫绮霰很是头疼。
奈何自己也脱不开身,只好叫了云珠前来:“因着前几日袭人的哥哥托人带过话,这是二爷给的银子并缎子,我想着叫你明儿出城去庄子一趟,你可能行?”
出门啊……
云珠也有点想出门了,每日里窝在绛芸轩,再好的茶水点心也让人腻味,便轻声道:“绮大姐姐吩咐,自当竭力。”
“幸亏有你在啊。”绮霰感叹道。
绮霰刚安抚完,就见红玉进来,红玉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一听绮霰感叹,嘴里忙不迭发出啧啧啧的怪声,“三姑娘走了?”绮霰没好气的问。
“走了,同太太一路回去的。”
“对了,绮大姐姐,三姑娘说要我回去叫老子娘改个名字,说是在主子跟前得用,再这么叫着就是冲了二爷和林姑娘的名讳了。”
她因着是林之孝家的缘故,生怕风头盛了叫人使坏,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在内院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透明人,往日里没多少人叫她名字便罢了,如今提了二等,老是红玉红玉的,却实不妥。
绮霰看了她一眼,没有直说改名的事,只问:“你老子娘怎么说?”
红玉同她们这些不一样,大管家的女儿,便是家生子里也是出挑拔尖的那一波,日后说不得有什么好前程等着,如今同她们一道儿服侍人,都是当成个历练在做的。
若是人家不愿意改,那这个改名的恶人让谁做就值得商榷了。
不能叫本人不情愿,更不能叫管家娘子背后埋怨。所以绮霰直接将问题抛了出去。
“我娘早说客随主便的,我原想着改,可主子都没提,我上赶着倒不像回事儿,如今三姑娘既然说了,一个名字,我自己还是做得主的。”红玉性格爽快利落又聪慧,绮霰这么一说,她自知是在推诿。
可若自己因着个名字郑重其事的回去请示爹娘,倒也无甚必要,于是一沉吟,轻快道:“二爷前些日子教咱们识字,我是个笨的,上上下下看过来,也就将将好写得起自己的名字,不若就叫小红,绮大姐姐觉得如何?”
云珠愣愣看着倚靠在窗前自觉完美的红玉,帕子握在手里捏了又捏,半晌才傻呵呵地笑起来,“叫小红好,叫小红好…”
实则心里已经翻起来滔天巨浪,止不住地呐喊,天爷啊!我的室友是隐形二代怎么破?
“哪里好?”小红见状,瞪她一眼,问道。
……
晴雯眼见是云珠大包小裹的在门口立着,忙放下手里的金线,滴溜溜的几步走出绣房,回瞪云珠一眼,道:“怎样?你如今升了二等,也来我眼前显摆?我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手腕,离我从前的火候还差得远着!”
旁边的绣娘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云珠,又担心晴雯看过去,忙撇着眼睛垂头忙碌,只云珠抚着额头觉得晒得慌。
“晴雯姐姐哪里的话?莫说是院子的活计我们不如你,便是这针线,再给我八辈子我也撵不上你哩!”云珠笑眯眯的,三言两语就抚平了眼前炸毛的人。
哪里还有从前木讷的模样?就连晴雯都愣了一下,顿时转怒为喜:“你也不算差劲,不过针线一道却如你所说。”
“你怎么想起来这儿了?听闻宝玉挨了老爷一顿板子,我手里正赶着下月里的礼服,都不曾得空去看,可要紧不要?”晴雯接过她手里最轻省的包袱皮,拉着她进了内堂,又推了一盘干果子过来,自己则坐在一旁轻声问道。
云珠环顾左右,连连道此处比绛芸轩宽敞不少,末了携着她的手低声回道:“哪里就那么快见好了?昨儿挨的打,今儿还下不来床呢。倒是你,别急着关心别人,你可还好?”
“对了,二爷还叫我给你送些手油与缎子来,说是还有一份赏钱,叫你别记恨他,往后等太太气消了,没得还要你回去伺候的。”掏出一个橙色的包袱皮放在桌上,云珠不以为然的传达着贾宝玉的废话,当家太太断没有朝令夕改的,小少爷未免过于天真。
毕竟,当下都护不住,事后再怎么弥补也无法。
“说什么赏不赏?我怜惜他家大业大却无人交心,袭人虽处处好强,却是真心实意为他打算的,如今绛芸轩的丫头都散了,只怕多少人正暗自里高兴呢。”
“我得老太太疼一场,宝玉待我也没话说,他也有自己的苦衷罢。原以为能一直伺候他,也算还了老太太的恩情。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