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慕浅尚没有亲眼见到他人手术的经历,却也知道,真正的手术室并不像电视电影里所演的那样紧张,相反医护人员之间还会多有玩笑交流,氛围轻松。 可是当她换上手术服进入手术室时,里面却是一片静默,安静得只听得见手术器械的声音。 几名医生都全神贯注地集中于霍靳西身上,只有一两名护士抬头看了她一眼,却都又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慕浅安静地站在手术台之外,看着躺在手术台上,全无知觉的霍靳西。 此刻他全身麻醉,原本应该一丝知觉也无,眉头却依旧是紧紧拧着的模样。 慕浅不知道此刻他身体里正在经历怎样的辛苦与折磨,只知道,他应该是难受的。 毕竟这么些年,他经历这样多的苦难,有多少时刻是不难受的? 慕浅这么想着,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到手术台旁,正立在霍靳西头顶的位置。 副手之一的一位医生蓦地抬头看向慕浅,“霍太太。” 这简短一声,带着浓浓警告的意味。 慕浅知道他想说什么,因为她答应过,不会做任何影响手术的事。 因此她只是安安静静地站着,看着面前眉目紧闭的霍靳西。 这个时常抱着她都舍不得睡觉的男人,如果不是辛苦到极致,又怎么会舍得在她面前闭上眼睛? 可是,只要他知道她在这里,无论如何,他都一定会让自己睁开眼睛的。 慕浅静静注视他许久,终于缓缓弯腰低头,隔着口罩,轻轻将唇印上了霍靳西的额头。 一瞬间,好几个医护人员都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慕浅却只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久久不动。 不过转瞬,手术室内再度恢复了之前的安静与秩序,仿佛慕浅 从来没有出现过。 …… 这一台手术,做了整整八个小时。 凌晨四点,霍靳西被推出手术室,送进了重症监护病房。 慕浅和霍靳西的病床一起离开手术室,一直到重症监护室门口才停下脚步。 走廊里早已经聚集了好些人——起初就一直在的霍柏年和齐远,后面赶到的霍靳西的几名好友,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霍家众人和霍氏的几个高层。 尽管手术已经暂时宣告成功,可是所有人脸上的神情都一样凝重,各自紧张地看着病房里全身插满管子的霍靳西,仿佛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慕浅被陆沅拉着去换了身衣服回来,看到的依然是这样一副情形。 容恒一转身,看到她和陆沅一起回来,目光微微一顿,随后才走到她面前,道:“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慕浅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好休息的啊,倒是你们,都这么忙,还在这里待到这时候……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到慕浅的声音,众人不由得都侧目。 傅城予和贺靖忱也都宽慰了慕浅几句,正低低说话的时候,霍柏涛走上前来,目光沉沉地看了慕浅一眼,“你跟我过来一下。” 说完,霍柏涛就先走向了电梯的方向。 陆沅不由得抓紧了慕浅的手,冲她摇了摇头。 慕浅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示意没有关系,随后便跟向了霍柏涛的方向。 一时间,霍家众人和霍氏的几个高层,都无声无息地跟了过去。 陆沅站在原地,看着慕浅被众人包围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 容恒见状,大抵猜到他们要对慕浅说什么,便缓步走上前去。 果不其然,霍柏涛一张口,质问的就是慕浅让警方来带走程曼殊的事。 “你 到底在想什么?”霍柏涛问,“还嫌上次闹出的事情不够大吗?眼下靳西伤重,他妈妈又被警方带走,你让外界怎么看我们霍家?你知不知道霍氏会因此受到多大的影响?” 这些话,慕浅早在上次霍祁然受伤时就已经听腻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才开口道:“霍家怎么样我管不着,霍氏怎么样也轮不到我管,我只知道什么人犯了罪,什么人就该被抓。” “那是靳西的妈妈!发生再大的事情,那也是我们霍家的家事!”霍柏涛说,“你从小就在我们霍家长大,现在还嫁给了靳西,你是霍家的人,你做任何事都要为霍家考虑!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考量不到,那我们霍家为什么要接纳你?” “霍二叔。”不待慕浅开口,容恒便拨开众人,走到慕浅身边,对霍柏涛道,“这次程曼殊女士牵涉到的是刑事伤人案,并不是霍家家事。关于她所涉及的案子,她已经全部坦白交代,我们警方也一定会秉公办理,绝无特殊。” 一听到程曼殊已经坦白交代,众人不由得有些哗然,一时间说什么的都有。 慕浅安静听了片刻,才终于开口道:“你们所担心的,不就是这次的事情会影响霍氏吗?你们怪我,也就是怪霍靳西。因为我对霍氏造成的影响,理所应当会算到霍靳西头上,对吧?反正眼下霍靳西伤重,一时片刻也没办法再理会霍氏的事情,这正是你们的大好机会啊。趁此机会夺了他手中的权,掌握在自己手中,至于最终霍氏由谁说了算,那各凭你们自己的本事,不是吗?” “你说什么呢?”霍云卿气得推了慕浅一把,“眼下靳西都还没有脱离危险,你在这里说这样的话,你想表达 什么?你是说我们都希望靳西出事?” “小姑姑,也许您心里还有对霍靳西的疼惜,担心他会出事。”慕浅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缓缓道,“可是这里有多少人巴不得趁机闹事,他们自己心里清楚,您心里也有数,不是吗?” 霍云卿听完,不由得微微一噎。 “所以,诸位也不用在我面前再大肆批判什么,我做的事,我认。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