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乞巧节。
一早,王府后宅衣架、晾杆上便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女子衣衫。
这叫‘晒衣’,是乞巧节风俗之一。
下午时,吴君如、周芷若等虎头的手帕交,各自送来了亲手制作的巧果。
玉侬等人借着这女儿节日,再次替虎头求了情,终于在当日傍晚,猫儿解除了虎头的禁足。
是夜,后宅花园中摆起供案,置巧果点心、酒水香饮,行拜月之礼。
因家中多了嘉嫆一行人,今年乞巧热闹尤胜往年。
玉侬在孩子中间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和力,此时娆儿、冉儿正绕在她膝前,瞅着玉侬将小刀红的花瓣在药臼捣碎成泥,随后将花泥加矾涂在小丫头们的指甲上,再裹上布条.
睡一晚后,指甲就会变成红色了。
帮娆儿和冉儿弄好,两名小丫头欢天喜地的跑开了,玉侬抬头看见皇女中年纪最小的嘉禧正眼巴巴望着那药臼,不由咯咯一笑,朝她招了招手。
嘉禧回头看了看嘉嫆,征得二姐的同意后,稍显拘禁的走到了玉侬身前。
玉侬却不管甚皇女不皇女的,在她眼里,嘉禧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一伸手便将嘉禧揽进了怀里,笑嘻嘻道:“来,姐姐帮你涂指甲”
后院气氛融洽至极,除了.
除了独自坐在角落石凳上的虎头,形单影只。
在王府自然没人排斥虎头,但虎头故意远远躲开灯火通明的热闹处,像是在怄气,又像是在自我孤立。
“这玉侬,跟孩子真投缘,就没见过不喜欢她的小孩儿”
蔡婳眼瞧怯生生的嘉禧不多时便和玉侬熟络的咬耳朵说起了悄悄话,不由啧啧称奇,猫儿闻言,这才收回了关注虎头的目光,往玉侬那边看了一眼,浅笑道:“是呀,玉侬诚如赤子,和孩子最投缘。”
说罢,稍微一顿,又道:“蔡姐姐明日去往吴城,可准备妥当?”
蔡婳一边帮怀里的稷儿打着团扇,边懒洋洋道:“没甚好准备的,快则五七日,慢则一月便回来了,不耽误咱们一家仲秋团圆。”
一听蔡姨娘明日要离家,稷儿马上抬起了头,奶声奶气道:“姨娘要去哪儿?带上稷儿么?”
“嘻嘻~”孩子的话中可明显听出一股依赖之感,蔡婳不由开怀,低头在稷儿粉嫩嫩的脸蛋上‘啵叽’亲了一口,“娘给稷儿去挣大钱呀,好给稷儿娶娘子”
猫儿当即翻了个大白眼她自然能听出,蔡婳自称时故意将‘姨娘’中的‘姨’隐去了。
这事吧,若在旁的大户人家,可不算小事但在生态奇特的王府,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猫儿这个当事人也只是翻了个白眼了事。
蔡婳明日要去往颍昌府吴城.冶铁所勘探人员在当地发现了一座品位极佳的赤铁矿,需她亲自过去看一看,好决定要不要在当地投资建矿场。
那边,阿瑜牵着冉儿走了过来,冉儿见了娘亲,急忙挣开阿瑜的手扑了过来,竖起包了小刀红的十根小手指向猫儿炫耀道:“娘,娘,红指甲。”
猫儿宠溺一笑,将小人儿抄起,放在了自己膝头,随后看向了阿瑜,“阿瑜,明日你去往颍昌省亲,刚好可以和蔡姐姐同路一段。”
“好呀!刚好可以在路上聆听蔡姐姐教诲,阿瑜求之不得呢。”
“呵呵,我这边也为重慈大寿备了一份薄礼,阿瑜明日起程时莫忘了带上。”
‘重慈’说的是祖母,阿瑜的祖母、陈景彦兄弟的母亲,七月十九日六十大寿,阿瑜回乡省亲,也是为了给祖母贺寿。
“姐姐太过客气了。”
“阿瑜的祖母,亦是官人和猫儿的长辈,官人公务繁忙,无法陪你同去,已然心中有愧,阿瑜不用再推脱了。”
“那,阿瑜代祖母谢过姐姐。”
阿瑜很羡慕,羡慕猫儿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亦是官人和猫儿的祖母’.夫妻一体,替夫备礼,也只有大妇才能说的这般有底气。
在猫儿身边坐下闲聊几句后,阿瑜察觉猫儿的视线总会不自觉的落在虎头身上,聪慧如她,马上猜到了猫儿对虎头既担心却又不知如何沟通的纠结心思,稍一思索便道:“姐姐,不若明日我带上虎头,去颍昌散散心吧!”
猫儿只想了几息,便点了点头,“也好,阿瑜待会问问虎头,若她想出府看看,便劳烦妹妹带上她吧。”
当晚亥时中。
柔芷园,阿瑜坐在书案前,仔仔细细将数份礼单又看了一遍。
礼单中,爹爹的最为简朴,除了寿桃便是些龙涎香、乳香等香料和一些保体药材,最贵重的也不过是一件铜鎏金坐佛。
六十整寿,本该非常隆重,但爹爹和二叔的贺礼却都算不上贵重。
甚至两人都以公务繁重、脱不开身为由,不回家参加寿贺。
个中原因,阿瑜非常清楚.如今之陈家,在颍川远比当年吴维光家还要风光,表亲陆钦哉在朝中任户部尚书。
长子在淮北任一路经略,封疆大吏。
二子虽无具体职务,但齐国人人皆知陈景安乃楚王腹心,有‘隐相’之名,日后成就绝不比其兄长低。
更有众多子孙辈在任各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