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舆论战
陈景安是个行动派,仅用了一个晚上,便摸清了君子言报馆的‘妙笔生’是何人。
‘何幸甫,洛阳人士,年二十有七。家有老母、一妻一子.’
得来的信息中,何幸甫家贫,至今没有什么正经营生,一直混迹在太学生钱程锦等人身旁,靠帮几家贵公子在诗会上捉刀代笔得来的零碎打赏为生。
做到心中有数后,陈景安第二日便去了位于花蹊巷的君子谈报馆。
路上,坐于暖轿中的陈景安频频走神,倒不是因为何幸甫那篇差点揭示了真相的报道,而是因为昨天侄女的微妙态度
处事历来条理清晰的陈景安在此事上也踌躇起来,甚至没有第一时间和兄长通气。
若元章无妻,确实是难觅良婿。
可昨日见阿瑜那焦急神态,肯定不是简单的仰慕,只怕早已情根深种。
此时再和她讲道理,她哪里会听的进去?
世间万般事皆有逻辑可循,唯有‘情’字最难解。
陈景安头疼的揉了揉脑门。
花蹊巷,因巷子深处有条小路可直通百花巷而得名。
百花巷则是蔡州城内秦楼楚馆聚集之所在。
近来数月,因淮北动荡,寿、颖两地数不清的青楼妓班纷纷跑来安稳且富足的蔡州城内谋生。
竞争激烈了,能留下来在此立足的自然都是色艺双全的女子。
以至于蔡州风月场的质量远超临近州府,虽然皮肉行当没甚好值得骄傲,但一地高档风月行当的繁荣亦或衰败,能从侧面反映出当地的经济活力。
上月来蔡的太学生虽生在繁华东京城,但在家中时尚有长辈约束,轻易不敢流连勾栏楚馆。
可到了天高皇帝远的蔡州,他们彻底释放了天性。
他们这间一时兴起组建的报馆选址,也有为了方便进出百花巷的考量。
昨日,钱程锦钱公子差人从京城接来的花魁娘子梅瑶姑娘到了,为给梅瑶接风,一帮人昨夜在蕴秀阁达旦宴饮,至后半夜寅时方才结束。
巳时,日上三竿,报馆内静悄悄的。
何幸甫忙完了手头活计,抬头看了眼日头,不由摇头,无声一叹。
月初刚开刊时,这帮公子哥还嚷嚷着要让《君子言》成为大齐良心,成为天下士人必读之物。
这才短短十多天,每日来报馆上值这件简单的事都坚持不下来了
整个报馆的撰文几乎全由何幸甫一人完成。
便是心里不爽,他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两句钱程锦不但是他的金主,也是他想要出仕的阶梯。
只不过,伺候这孙子五年了,至今也没捞着个一官半职做做。
正暗自腹诽时,却听门子来报,说是一位姓陈的先生求见。
何幸甫在蔡州不识一人,不由大感疑惑,将人请进来后,这位儒雅先生一句自我介绍,便惊的何幸甫跳了起来。
“何先生,在下颍川陈景安,字守谦”
“.”
何幸甫足足呆愣了三四息,才猛地一揖到底,惶恐道:“柳川先生当面,后进晚辈如何敢称先生!还请先生称呼晚辈表字乐存.”
虽没见过陈景安,但何幸甫却久闻他的大名,同时也知晓这位颍川世家子在留守司官衙做事。
由此不禁想到了昨日那篇为吸引读者眼球刊出的文章,心中忐忑不已。
担心柳川先生登门是来兴师问罪的。
可不想,陈景安言谈和善,未提那文章一字,只道:“久闻乐存大才,昨日方知你在蔡州,今日便迫不及待前来叨扰了。”
“柳川先生谬赞,晚辈区区一介无有功名的白身,哪里算什么大才啊。”
何幸甫微微有些羞赧.他自认自己名声不显,柳川先生怎会知晓他的名号?
想来是柳川先生的客套之言吧。
可陈景安却摇摇头,笑道:“今年春,三皇子于京中畅春园举办的诗会中,那首拔得头筹的《渔家傲.春游》可是近年来少有的佳词啊!”
何幸甫听了,心中蓦地一酸,口中却道:“是啊,钱公子所作《渔家傲》确实是难得佳作。”
钱程锦不能说是才疏学浅,至少也算狗屁不通,他哪里作得来‘佳作’。
不过是何幸甫捉刀之作,便是何幸甫本人也认为那首词是他迄今为止最好的一首。
只可惜,这等扬名机会却要拱手让与他人为他人作嫁衣裳虽出于无奈,但心中怎会不落寞。
陈景安似乎对这些内幕心知肚明,却也不拆穿,只摇头叹道:“清贫子弟,出头不易,却是难为乐存了。”
只一面之缘,但名声在外的温厚长者一句为他留了颜面的宽慰,登时把何幸甫说的红了眼睛。
等待何幸甫情绪平复期间,陈景安仿似随意的在值房内看了看。
角落里,摆着一张床何幸甫夜里就住在此处。
而同来的那帮贵公子却住在城内最好的客栈,由此可见何幸甫在他们眼中不值一提的地位。
墙壁上挂了几幅字画,东墙上是一幅仕女图,陈景安忽然‘噫’了一声,凑近细细观摩起来。
何幸甫忙敛了心神,走上前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