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末。
天字号雅间。
外间喧闹,房内沉寂。
仅仅一门之隔,却如两个世界。
冯长宁、周卓丰、张典史、陈东林四人被绑缚了手脚,嘴里塞了破布丢在房内一角。
其余桐山县官吏的待遇稍好,继续坐在椅子上,只不过每人都被人用‘发簪’抵着喉咙。
陈景彦已吓得‘昏死’过去。
众人没敢轻举妄动的原因,自然是因为李桢这个血淋淋的榜样。
如此干净利落的杀了一人,杀的还是身负上命的巡访使......
已是形同造反。
陈初几人连巡访使都敢杀,桐山县官吏并不觉得自己的命在陈初眼里会比李桢的命更珍贵。
今夜是生是死,只在他一念之间了。
一切尽在掌握,除了一個乱入的.......蔡婳。
此时,站在蔡源身后持簪抵喉的是长子,徐榜身后是彭二,周良控制着已‘昏死’过去的县尊,官吏中唯一会些拳脚工夫的西门恭则被大宝剑照顾着。
大宝剑面无表情,手里只拿了一支筷子,却深深嵌入西门恭颈间寸许深。
西门恭微仰着头,清晰的感受到握着筷子的那只手平静冷厉,不由放轻了喘气的动作,唯恐让身后这汉子误以为自己要反抗,继而痛下杀手。
长子手里的螺丝刀抵的也很重。
现下他有些恼火,方才只是一犹豫,竟被槅门听到动静的蔡婳闯了进来。
随后,守在门外的换成了大郎。
一个简单的‘示警、把风’工作都没完成好,姚美丽倍感丢人,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蔡源再也没有了平日昏昏欲睡的模样,同样微扬着头,一动不敢动。
只有被陈初亲手挟持着的蔡婳,最为轻松......
那‘簪子’只是轻轻搁在天鹅颈旁,唯恐划伤了娇嫩肌肤似的,连挨到没挨到。
房内淡淡的血腥味和李桢横尸当场的画面,蔡婳一点也不害怕,反而仰起头,凑在陈初耳边低声道:“小泼猴,你好大的胆子......”
“严肃点!我们在行凶!”陈初斥道。
“哟,奴家好怕......”蔡婳配合的嗲了一声,甚至还扭了扭腰身,她背对着陈初被后者挟持在身前,这么一动,自然有了些摩擦,随即用骚媚入股的声音道:“小冤家,你舍得杀我?”
“......”
奶奶滴,俺初哥儿正在做大事。
这是调情的地方么!
陈初把螺丝刀往前推了一点恐吓蔡婳,随后看向了各位桐山大佬,低声道:“诸位大人,我便不说旁的了。我只说一事,今日我提起那西瓜糖作坊,并非诓骗诸位。若大家有意,此间事了,咱们共谋一番富贵!”
房内一片沉默。
最终却是由徐榜冷哼一声,低声道:“陈都头,都甚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作坊?你觉得今日之事过后,桐山县、大齐还有你的容身之地么?我劝你还是赶快放了冯大人,祈求大人宽恕,以免累及家人!”
徐榜话音刚落,后脑便挨了一巴掌,正是彭二哥,“装尼玛啊!老子们今日来了,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再逼逼赖赖,老子先给你脖子上来个一穿两眼!”
徐虞侯何时被人这样打骂过,可颈间忽然前推稍许的螺丝刀却让他敢怒不敢言。
逃户偶露峥嵘的匪气,让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陈初目光转向了蔡源,笑道:“事已至此,我只问诸位,是跟着我一起上船,还是逼我不念旧日情分......”
西门恭先举了举手,示意身后的大宝剑自己要开口讲话,你千万不要误会,待大宝剑稍稍把筷子稍稍撤回一点,西门恭才长出一口气,道:“陈都头,今夜之事无人能帮你遮掩,听一句劝,还是放了冯大人吧。”
有冯长宁在,西门恭也不敢再喊陈初‘兄弟’,以免被冯大人误认为他是陈初同党。
蔡源也缓缓开口劝道:“陈都头,你和冯大人之间或许有些误会,你先放了冯大人,咱们再坐下细商作坊之事嘛。”
蔡源这话便是三岁小孩也不会信,放了冯长宁,陈初就得狗带。
但蔡录事必须说出来,说给冯大人听......至少表明他蔡源为救冯大人努力过。
陈初呵呵一笑,先回答了西门恭的问题,“西门哥哥.......”他越是想撇清关系,陈初越叫的亲热,“哥哥,今夜之事自然不好遮掩,但在坐诸位加上陈县尊,或许有法子遮掩......”
几人还没细品出陈初话里的意思,却见陈初又转向了蔡源,口称:“岳丈大人.......”
......噗!谁是你岳丈大人。
蔡源心中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若是平日这小子胡扯也就算了,但当着冯大人的面前,他来这么一句,蔡家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是你岳丈大人!竖子休得胡言!”
便是被人抵着喉咙,蔡源也怒了,毕竟这涉及家中几十口人的性命,若和这杀了上官的无赖扯上关系,他们一家都得陪葬。
“哎,我和婳儿情投意合岳丈大人也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