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虫鸣的一刹那,恐惧从沈确心底骤然升起。
他咬紧了后牙,指甲陷进了肉里,却意外地发现没有预想中异变带来的疼痛。
或者说,只一瞬间,那尖锐而深邃、几乎要重塑身躯的剧痛让他直接脱力地倒了下去。
可紧接着,一股温暖的力量流遍全身,一点点将疼痛剥离开来,留下绵绵密密的、电流般细小的刺痛。
熟悉的热度升腾起来。
没有疼痛的遮掩,让人觉得好难堪。
他很快闻到了裴忌的味道,推开了扶着自己的人往他的方向走去,可绵软的双腿无法支撑自己。
不过很快,他就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蜷缩进Alpha怀里。
第一次在发情中维持清醒的沈确清晰地意识到。
是裴忌留在标记里信息素在起作用。
大脑被高热烧得一塌糊涂。
他愈发地紧绷、敏感,偏偏裴忌还要在他耳边说话。
气息抚过面颊,他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栗。
要是可以,真想堵住这张臭嘴。
但是低沉有磁性的声音又那么令人安心。
他说:“没事。”
他说:“我在。”
蚀骨的难耐下,沈确呜咽了什么连他自己都没听清的话。
抱着他的人忽然僵硬了一下。
沈确烧坏的脑子像开了闸一样什么嘤嘤唔唔的话都往外放。
身体里的信息素前所未有的活跃。
他知道这可能类似于某种免疫系统,就像人被病毒感染后会发高烧。
但好糟糕。
异变素在折磨他的腺体,沙尘的气息卷起一波又一波花香,交织缠绵在一起,阻止着对方的入侵。
无边的炙热中。
艰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帮你。”
……
他们像滚在沙漠里的小动物。
沈确脸枕着自己的外套,垫着裴忌结实的身躯。
Alpha只穿了紧身的背心,鼓起的肌肉坚实有力。
沈确偶尔胡乱地摸到一把,像烫到一样收回手。
他感觉到沙粒的味道正在慢慢变淡。
已经快不足以对抗异变素的入侵。
翎羽的呼唤比上次那个虫族要更加持久、强烈。
沈确深吸一口气,费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用绵软的手拨开后颈的碎发。
声音颤抖地吐出加深标记的请求。
“你在开什么玩笑!”裴忌声音严肃又喑哑,“不要命了?”
“不是……”
沈确现在没力气解释。
长睫毛下的瞳孔水光涣散,轻轻一抖打湿了Alpha的肩膀。
裴忌觉得自己要疯了。
“哭也没用!”
他动了动黏腻的指尖,两眼一闭开始背自己的宣誓词。
好烦。
沈确要骂人了。
他要怎么解释自己需要裴忌的信息素。
这一切都是他的感觉,没有依据,就算解释了裴忌也不会信。
易感期的惨剧把Alpha伤得不轻。
“上将……”
沈确黏黏糊糊地哀求起来。
“能不能……唔……信我一次?”
“你再提这个我把你丢在这了。”
裴忌的声音冷漠地像杀了十年鱼。
然而越来越多的泪将他的肩膀沾得湿透。
乞求声从“不信任”到“讨厌他”再到“离婚吧!”
掰过Omega满是泪痕的脸,在注意到眸底那一抹金色后,裴忌深吸一口气。
烧糊涂的话不能当真,但沈确说了什么他依然听了进去。
所以,真的会有那个可能,他的信息素可以阻止沈确的异变?
前两次并不愉快的回忆浮现在眼前。
还有Omega难过的面容,一向清冷自制的人蜷缩在床上,痛得发抖。
裴忌眉头深深地拧起。
他真的是药,而不是毒药吗?
“沈确。”
他艰涩又清晰地问。
“你知道我咬下去你会很痛吗?”
“会痛到昏迷,痛到失去意识。”
“可能会……留下心理阴影。”
Omega 掀起迷离的眼睛看着他。
“我知道。”
他将脸埋进 Alpha手心里。
“我接受。”
……
碎石镇周边的沙漠福利院。
结束了一天义诊的查尔斯正给小孩子们分发糖果。
一盏风灯挂在简陋的屋檐下,随晚风飘摇。
比同龄人瘦小一圈的孩子们们挨个给儒雅的医生说着“谢谢”,并把沙漠玫瑰送给他,作为交换。
没一会,查尔斯就收了满满一怀抱的玫瑰。
温和的目光落在那些营养不良但依然充满活力的孩子身上。
他们开心地分享着糖果,有些味道不同的,就掰开来一起吃。
突然间,有个小孩一指半空。
“那是什么?”
周围的小孩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是大鸟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