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慧芳离开前,把李建昆拉到一边,先是严肃叮嘱一句,“小李,话都说好了,再出问题我可找你!”
“明白明白。”
“还有件事。”
“嗯?”
“那个姓徐的我之前见过,当初小院刚开始搞的时候,他去我那边告你的状,他以为我年纪大了忘事,我记性好着咧。”
姑奶奶虽然不是亲的,那也是真疼我呀,特地告知这件事,显然是想提醒自己提防徐庆有。
坦白讲,李建昆没有太过惊讶。这龟孙子逮着机会不阴他才怪。
表示过感谢后,他把姑奶奶一行送出小院,抹身回来时,路过庆江坊,徐庆有在铺子里冲他嘿嘿一笑,李建昆呵呵一声。
笑?
有你哭的!
现在京城里抵制喇叭裤的浪潮已经掀起,丫的在小院里,商户扎堆,也算有个靠山,把喇叭裤拿到外面卖,别遭人棒揍就算好的。
一個小时后,徐刘表兄弟弄来一辆板车,锁上铺子,推着两麻布袋货,屁颠屁颠跑去外面兜售。
正值上午,表兄弟二人来到距离最近的集市——菜门营鸽子市。
凡是鸽子市,都有一个特点:老爷子格外多。
他们好容易寻到一块空地,刚把摊子支棱起来,随着刘小江扯着嗓子一喊:“来看看喽,卖喇叭裤咧!”
好家伙!
仿佛极乐圣土里突现魔音,周遭但凡听见声音的老爷子,无不齐刷刷扭头探来。
常逛鸽子市的老爷子们,也有一个特点:高低有点底蕴,包括但不仅限于钱资和文化。
那可是各大报纸的兜底子消费力量。
报纸上现在吵得沸沸扬扬,他们谁不知道?
老爷子们或提笼架鸟,或双手背在身后,不约而同凑过来。
“混账玩意!咱们菜门营子,啥时候也有这祸根了!”
“我说大街上现在怎么这么多男流氓女流氓呢,敢情这伤风败俗的破裤子,都卖到咱们这来了!”
“不能怪孩子们哪,他们小,要是没人卖,他们也不能那样穿呀。”
“对!全是这些贩子整出的破事。”
“老伙计们,要我说,干脆一把火给它烧了,一干二净。”
“没错,省得搞得乌烟瘴气。”
“烧!烧!烧!”
那叫一个群情激愤。
徐庆有看也看过两篇新闻,但一直忙着生意,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演变到了这种程度,暗道不妙,仓皇道:“小江,撤!”
“想跑?哪里跑!”
“把货留下!”
“老伙计们,给他俩摁了!”
不光京城大妈彪悍,京城大爷们其实也不差。
徐刘表兄弟再年轻力壮,终究只有两个人,而动静闹大后,驰援而来的老爷子们却是犹如蝗虫般。
老夫聊发少年狂啊!
一群老爷子们今儿豪气云天,誓要干番壮烈之事。
刘小江刚开始还挺冲的,直到遭了几个大逼兜子,又被一位提笼架鸟的爷,一铁笼子呼在脑门上,这才清醒过来。
“就你丫个小兔崽子,还敢跟老子横?三七年打鬼子,老子枪林弹雨都没怕过!”
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刘小江满身脚印,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徐庆有吓得脸色苍白,浑身打哆嗦,一辈子没遭遇过这种阵仗啊。
不多会,鸽子市西南角,燃起一篝熊熊大火。
徐刘表兄弟拉来的二百件喇叭裤,连带板车,全部付之一炬。
两千多块的利润啊!
整整两千的成本啊!
没了……
化成灰了。
欲哭无泪!
老爷子们像没事人样,事了拂衣去,继续逛街,表兄弟二人还失魂落魄戳在原地。
“庆有哥,这买卖没法做了!”
刘小江委屈得想哭,出门一分钱没赚到不说,连带老本都赔进去,还挨了一顿揍。
窦娥也没他冤呀!
“我…也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一步。”
徐庆有蔫头耷脑,面如土灰,他现在想的还不是损失的这二百件货,而是铺子里余下的一整屋。
这是小头。
那才是他们的命根子啊!
辛辛苦苦一整年的收获。
满以为临近年关,至少还能翻个番,谁承想舆论猛如虎,局面竟汹涌成这样。
忒吓人了!
他是真生不出勇气,再把货拉到外面来卖了。
他是个文化人,非常非常讨厌暴力。
徐庆有狂挠几下脑壳,“不行,我得去找老贼!”
“现在找他又有什么用?!”
“这馊主意是他出的。”
徐庆有眼珠子骨碌碌转着,一个计谋在脑子里逐渐成形,道:“老贼这个人我清楚,自负的很,他一定认为他的招绝对凑效。
“这样小江,等下回去咱们啥也别说,啥也别表现出来,就当刚才的事没发生过,我想到一个点子:咱们把货出给老贼!”
“啥?把货给他?”
“不是给,是卖!”
“这……他能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