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香很委屈。 她双手抱紧了宝儿，似乎这样才能找到一点勇气。 “嫂嫂，我都说了不嫁人了……” 声音却小得跟蚊子哼哼一样。 刘氏听得一清二楚，急得眼睛都红了。 “云香，你口口声声说你不嫁人，我问你，你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寡妇，外人看了你肯定要生心思，到时候受欺负怎么办？” “你不嫁人，将来你和宝儿吃什么，喝什么？” 云香嗫嚅着双唇，垂首道：“我有这些银子，买个宅子买点地，再买个铺子，养活宝儿不成问题。” 刘氏越发着急起来。 “云香，这买卖田地和铺子可不是容易做的营生，尤其是这铺子，一不小心，就得赔钱。” “再说，你一个寡妇整天抛头露面的，惹人闲话，嫁了人，随你折腾，我就不明白了，你自小喜欢秦湛，现在又到底是为什么死活不肯嫁给他了？” 云香被逼急了，抱着宝儿直流泪。 “娘，你别再逼我了，我说了要为相公守一辈子，谁来我也不嫁！” 她推着宋秀才，叫宋秀才立刻去县衙问问有没有宅子卖。 “爹爹快去帮女儿买宅子吧，这家里，女儿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大清早的，宋家闹出来的动静传到了对门，秦湛正要去衙门，听到动静就来敲门。 刘氏赶紧开了门，一把将秦湛拽了进来。 “小秦相公来的正好，快来帮忙劝劝云香，这傻丫头死活要带着宝儿出去住！” 自从那年被人欺负，这么长时间以来，云香还是头一次和秦湛面对面。 看到从前心心念念的秦哥哥就站在眼前，云香一颗心还是止不住扑通扑通直跳，一张脸也染上了红晕。 她忙抱紧了宝儿，低垂着双眸，不敢再抬头看秦湛了。 “云香……” 秦湛唤了一声，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堵在了嗓子口，不知道如何才能说出来。 刘氏见状，忙拉着魏湘莲借口买菜出门去了。 小院子重新恢复了宁静。 秦湛深吸一口气，这才问出了萦绕在心间多日的疑问。 “云香，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是嫌弃我鳏夫再娶？” 云香猛地摇头：“秦哥哥，你别误会！我不是因为这个！” 秦哥哥是鳏夫，她是寡妇，有什么好嫌弃的呢？ 况且，她之前还被人欺负过，单只论这一点，她就配不上秦哥哥了。 秦湛立刻追问：“既然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为何？” 宝儿在云香怀中咿咿呀呀起来，小家伙别过了脸，好似不愿意看到秦湛一样。 云香抱着宝儿轻声哄了几句，才道：“相公对我有恩，我发过誓的，要为相公守着，还要宝儿给相公承继香火。” “这通通都不是问题！” 秦湛激动起来，一把抓住了云香的胳膊，隔着袖子，秦湛都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心里不由得软了一片，就连语气都放柔和了。 “云香，我说过了，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就待宝儿如亲子，我也不要求宝儿改性，他仍旧可以继承他亲爹的香火！” 两个人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悄悄从宋家的小院墙头落下，在纸上写了一句话：秦湛拉了宋奶娘的手。 把纸条往苍鹰脚上一绑，那苍鹰便呼啸着往远方飞去。 呼啸声惊了宝儿一跳，宝儿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圆乎乎的身子。 云香忙抽出自己的胳膊，哄着宝儿。 等宝儿安静下来，她才道：“秦哥哥，你我有缘无分，这件事以后休要再提，我们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秦湛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不相信自己日思夜想的云香，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冷情冷意的话。 更不相信，他会和云香有缘无分。 “云香，你为何这般狠心？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松口答应嫁给我？” 云香红着眼圈，狠狠心别过脸，咬着牙道：“秦哥哥，请你走吧，不要再逼我了，叫我过几天清净日子吧。” 她一个被人侮辱的寡妇，往后余生只配自己带着宝儿过活，怎好再拖累秦哥哥？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这个时候伤心难过，总好过将来东窗事发，彼此成仇。 云香都不敢想象，若是秦哥哥知道她曾经被人侮辱过，知道宝儿是个不知生父是谁的孩子，还会不会再娶她，会不会再说出待宝儿如亲子的话。 她不想叫秦哥哥知道这般不堪的过往，不如彼此心中留个念想。 后半辈子，只要想到曾经被秦哥哥喜欢过，云香就很满足了。 秦湛不是没听出云香语气里的伤心绝望。 这样的云香，叫他更心疼了。 秦湛很肯定，云香是喜欢他的，她看他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只是碍于礼法，碍于猎户的恩情，云香才狠心拒绝了他。 没关系，他等就是了。 秦湛握紧了拳头，他就不相信，他与云香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云香会对他的坚持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