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之润声笑着走上前,直接将赖在苏老夫人身上的苏君澜,给打横抱了起来。
“祖母,那玉瓒便带着君君回院子了。”
从孟老太医给苏君澜治疗伤病,燕绥之几乎日日上门开始,他就已经改口直接称呼苏老夫人为祖母。
苏老夫人慈爱的看着两人,摆摆手:“快去吧。”
燕绥之抱着苏君澜,很快离开臻裕堂。
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苏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开心了。
古嬷嬷扶着她也回了院子,“世子爷对小姐真好。”
“澜儿刚出生,那小子就给盯上了。”苏老夫人笑道:“澜儿前几月在府门口摆擂台时,燕王妃说他急急忙忙赶回来,像是个流民乞丐呢。”
说到这儿,苏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
凌卿跟她说起来时,她这个做娘的笑得特别大声。
从没见过自家儿子如此样子,从小到大,她这个儿子就算不出门,也是要衣衫齐整,一根头发丝都要梳得一丝不苟。
可没想到,听到苏君澜摆擂台的事,他竟然连夜赶路,把自己赶成了乞丐都不在乎了。
可见这小子有多着急了。
两主仆聊着旧事,回了院子。
而这头~
这一个来月,已经习惯被他抱来抱去的苏君澜,当即也不客气和娇羞,直接搂住他,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处。
“今儿起太早,还有些困。”软乎乎的声音。
“那便回去再睡会儿。”
他的声音低沉温润,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不禁让苏君澜有些昏昏欲睡。
燕绥之抱着苏君澜刚走到琇莹院门口,苏君澜就已经熟睡过去。
玉衡和摇光见状,忙将院门打开,燕绥之将人抱进了屋,轻手轻脚将她放到了床榻上。
而后,取出了他的玉牌,又走到外间轻声吩咐了玉衡和摇光一句,“拿本世子的玉牌去宫里请孟老太医来给君君再诊一次脉。”
玉衡接过牌子,应道:“是,世子爷。奴婢这就去。”
燕绥之折返房中,在床边坐下来,望着苏君澜的睡颜,心底叹了叹。
自上次孟老太医给君君最后诊脉说她已然痊愈,可他还是不放心。
虽然君君的梦魇已经没有了,但是近日白日里熟睡的时候也多了。
他怕君君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是以,才让玉衡拿了他的玉牌去宫里请孟老太医过来再给君君诊一次脉。
望着床榻上睡着的苏君澜,眉眼如画,肤若白雪,唇色却有些苍白,不似往日的红润,燕绥之的眼底闪过一抹忧色,心底也泛起了一阵疼。
他抬起手,轻轻将她有些微微皱起的眉峰抚平,低喃道:“近几日怎么睡着也皱着眉呢?”
然而,已然陷入沉睡的苏君澜此时又陷入了梦魇中。
只是这一次,梦中的天空再没有以往梦魇中的沉暗和阴冷。
而是,晴空万里,暖阳和煦。
忽然,苏君澜耳边不知谁喊了句~
“退了,东福国退军了。赢了!我们赢了!”
“南燕军来了,南燕军终于来了~”
“将军,我们守住风雅城了!”
几道激动欢欣的声音,在整个尸山遍野的战场上,传了个遍。
很快,马蹄声由远及近,那磅礴的气势,落在残余的苏家军耳中犹如天籁。
他们终于胜利了!
苏君澜瘫倒在了不知名的角落,意识涣散间,耳边都是欢呼胜利的声音。
还有依稀传来的有些柔弱,却焦虑惶恐的熟悉之音。
“君君!”
“君君,你在哪里?”
“苏君澜!你不许死!”
还带着些许霸道呢。
只是,苏君澜实在没了力气回应,黑暗将她席卷,终是沉沉晕死过去。
不远处,一道倩影站在了悲壮的战场上方,是苏君澜陷入梦魇中的身影。
望着这片血流成河,战士的尸骨堆叠,她眼里的泪水无意识从眼眶中流下来。
再望向被压在好几具尸体下的自己,才发现当年的自己真是已遍体鳞伤,瘦弱的身体被淹没在尸骸之下。
难怪燕绥之当年找她,找得如此艰难。
再次环顾一圈战场,苏君澜的视线倏地转向了战场中心那对相拥的人儿身上。
是苏修远和林语妫!
“阿爹~”
“阿娘~”
悲恸苍白的呐喊,夹杂着如雨般的泪水。
她小心翼翼动了动自己的手脚,发现没有如上回般被束缚,她立刻用尽全力朝她的爹娘跑过去。
他们的身上被长枪和羽箭插满,死状极其惨烈。
苏君澜跑到两人身边,颤抖的手想要去抱他们,可是却不敢。
她怕,他们会疼。
被这么多长枪羽箭刺穿,该有多疼啊。
“阿爹,阿娘,澜儿,澜儿已经杀了殷鹤鲁了......”
“女儿也拿他的头颅,呜呜~”
终是忍不住,苏君澜在爹娘面前嚎啕痛哭起来。
哭得惶惶不安。
哭得无助又悲怆。
像是一个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