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日的哀悼宴会,气氛比三年前还要沉重几许。
在场众人虽各说各话,但眼中皆可见忧色。
看到昭帝等人进入,众人忙起身迎道:“陛下万岁金安。”
“都平身吧。今日……”昭帝摆摆手,又道:“一同祭拜风雅城战死的将士们,虚礼就免了。”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纷纷应和着:“是,陛下。”
苏君澜和燕绥之走在几人身后,眼中的墨色也如漆黑的夜空般,空旷沧辽,既悲又喜。
而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还不时咳嗽两声。
骑射大赛那日被罚板子,加上殷鹤辰伤了她,又在追击殷鹤鲁他们时淋了一场大暴雨,引得身上的旧伤复发,新伤旧伤一起,前两日她都还在发烧,被梦魇困扰。
燕绥之跟在她的身旁,眉眼间的担忧特别明显,生怕下一刻,苏君澜就会晕倒,剑眉都皱成了川字。
苏君澜感受到燕绥之的担忧,不由道:“咳咳,我没事。过两日就会好的。别,咳咳,别担心。”
说着,她悄悄拉住燕绥之的手,晃了晃。
她又低声道:“别,别让姑母知道。”
咳嗽声她都特意压低了许多。
方才她都不敢往苏婉面前凑,就怕她担心自己。
燕绥之无奈,温声道:“行,那你要是不舒服,告诉我。”
苏君澜赶忙点点头,抬眸冲他讨好的笑着。
若自己真有不舒服,这男人恐怕会第一时间将她抱回房躺着了。
可今日不行,她就算再不舒服,也要撑着!
阿爹阿娘和众位亲族们等得时间太久太久了。
燕绥之看到苏君澜如此,只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却也没再说什么。
昭帝坐在主位上,苏婉在苏老夫人和吴如霜的相扶之下,坐在昭帝身旁。贺兰昊熙和贺兰昊辰等一一落了座。
看着殿内众人脸上的神情,个个忧色重重,昭帝的心中不禁感慨。
三年前,风雅城一战,虽最后只用三个多月的时间将东福国的敌人驱退,却付出了近八万将士的生命。
那场战争的残酷,早已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昭帝想到自己登基至今已有三十五年,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可风雅城之战是他登基这几十年来,最惨重,最残酷,最悲壮的一场大战。
原以为东福国在苏修远与林语妫两万大军力挫他们八万大军时,就已经知晓了他们南风国将士们的厉害。
可谁曾想,殷鹤鲁这人睚眦必报,暴虐无道,嗜血成性,杀人如麻,又再次集结二十万大军,直挥而下,攻占了他们南风国几座城池。
若风雅城没有苏修远和林语妫带领的苏家军,帝城早就被他们收入囊中,而他这个南风国的陛下也将不复存在。
原以为只要稳住战局,东福国吃了两场败仗,就可以与他们和谈。
谁知,殷鹤鲁却直接拒绝和谈,势要拿下他们南风国,还发动突袭。
风雅城战,虽然他们取得了胜利,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这几年,每次闭上眼,昭帝都会想到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
他们年纪轻轻,有的是未曾婚嫁的儿郎,有的是刚成婚不久的新郎官,而有的则已经为人父,担着一家家主的位置。
可在这场战役中,却连名字都未曾留下。
实乃可惜,遗憾。
这几年的太平盛世,是他们给予的,是他们拼着一身性命,给百姓们一个安宁无恙的平安。
“陛下......”苏婉看着昭帝陷入沉思,忍不住轻唤一声。
昭帝立即回过神,看到众人都在等着他发话,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三年前的风雅城之战,是我南风国有史以来最为惨烈和悲痛的一张战役。我们虽然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但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下,眸光看向苏家嫡系仅剩的十人,“护国公和忠武将军带领苏家嫡系十二脉和苏家军奋力抗敌,拼死护国,才有了我们现在太平盛世的生活。”
“朕,既敬佩又感激。若没有他们,何来朕安坐在这里的今天。作为君王,既要为南风国的百姓们负责,也要为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们负责。”
昭帝的语气中又露出几分悲壮和坚定。
“今日的太平,是牺牲的诸位将士们用生命换来的。”昭帝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举起杯中酒,敬苏家嫡系十二脉及七万苏家军,感谢他们为国家做出的奉献,我们铭记在心。”
说完,昭帝将杯中酒豪壮倒在地上,一洒而过。
众人也纷纷效仿,声音悲壮:“敬苏家嫡系十二脉及七万苏家军!”
将杯中酒倒完,敬英勇的战士,敬牺牲的英烈,敬太平盛世。
这杯酒敬完,殿内一时间寂静无声。
宴会开始之前,在场的每一位官员带着家眷都去拜祭了苏家嫡系一百二十八口英勇战死的英烈们。
一想到护国公府内那间摆满了灵位牌的祠堂,十几排的牌位摆放在香阁上,众人心中不由一阵接一阵的苍凉和悲寂涌出。
这是南风国一代武将世家的陨落,一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