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席守了小皇帝一整晚,夜里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粗重,浑身滚烫得厉害,太医进进出出给符玉霭喂药降温。
天明时烧也不曾退去,旌席无法,只得去找符怀冀。
符氏的皇家白玉床有助于符玉霭降温,但符玉霭不是皇室成员,打不开密室的门。
只有符怀冀可以开。
但不巧的是,旌席到奉光殿的时候,符怀冀上朝去了。
这人还有心思上朝,果真不过是做些表面功夫!
回到承明殿的时候,那群老太医还在外头煎药。旌席径直朝寝殿去,但刚掀开帘子便觉得不对劲。
寝殿太过安静了,符玉霭发着烧,呼吸又重又闷,旌席习武多年,不可能听不到。
“陛下!”
果然,龙榻之上并没有符玉霭的踪影!
去哪了?
殿外都是太医宫人,要是符玉霭出去了不会没有人注意不到。
看向床榻旁的物件,果真被人移动过。
旌席快步上前,循着记忆,按照符怀冀的手法挪动物件。
“咯咯咯——”
龙榻后面打开了一扇门。
“陛下!给你做了海棠酥!”
旌席一下去便强装轻松地喊,但一想到符玉霭可能在做什么事,他的心就跳得格外快。
喊了几次,没人应答,旌席加快了步子。
“陛下!”不出所料,符玉霭靠在密室门口的神兽上。
“怎么会打不开!都是骗我的!”符玉霭烧得双颊酡红,站都站不稳,手却还固执地放在那石头尖上。
“陛下,放手!”
快速跑到符玉霭面前,旌席双眼都是火,恨不得捏断小皇帝的手。
那双娇嫩白皙的手上全是血,葱白玉指被石头尖划得伤痕累累。
“都这样了,你还在纠结什么?”旌席气不打一处来。
符玉霭还在执着什么?难道他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份吗?
“不,你让开,只要……只要我把门打开了,这个梦就会醒了。”符玉霭神色麻木,偏执地想要挣脱旌席的钳制。
但旌席哪里肯放手,符玉霭的手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那双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印的玉手,软绵绵又温暖异常的手。此刻全沾满粘腻的鲜血,连骨头都是冷的。
旌席只觉胸腔里翻江倒海,全身的血液都倒灌回大脑,“什么梦!陛下,是您还在做梦!”
“我——”符玉霭停了几秒,愣愣地看向旌席,但或许是烧得太厉害了,不管如何努力,眼神都难以聚焦。
“陛下,跟我走,您不必求着摄政王把您留下,我会爱你一辈子,永远不离开您。”旌席心如刀绞,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符玉霭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这也是他杀贞谦的原因之一。
符玉霭却爱又没有安全感,贞谦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监,无依无靠,又是看着符玉霭长大的,自然不会抛弃符玉霭。
可换了旁人,哪里能得到符玉霭的这般纯粹的信任。
小皇帝自卑又怯弱,他太怕糟糕的自己被人厌恶。
他认为亲缘胜过一切,只要他和摄政王是亲兄弟,摄政王就永远不会抛弃他。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相信我。”旌席一字一句盯着符玉霭的眼睛认真地承诺。
但符玉霭却似乎在旌席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当初在山里将他绑了手,一个人丢下的人。
“不……不!”符玉霭尖声喊叫着推开旌席,想要再次把手割破去打开石门。
[三崽趁现在!]
[收到!]
两人推搡间,符玉霭的手倒是没再新添伤口,旌席却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鲜红的血液从旌席手掌里奔涌而出,符玉霭吓得一动不动,即刻便又反应过来,是自己刚刚推了旌席,才导致他受伤的。
“对不起,我——”
“陛下!”
“咯咯咯——”
同符玉霭的声音一道响起的还有符怀冀喘着粗气的担忧的呼唤,以及——
被血液喂得睁开了眼睛的神兽,还有缓缓打开的密室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