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些公子哥们想的,都是大不了在窝棚里走上一圈,一咬牙就撑过去了。 可当他们真正走进窝棚之后,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地面在他们搭建窝棚之前,就已经被平整过一次,地上黏糊糊的,沾着不知名的秽物,脚踩上去之后再抬起来都有些费力。 这些公子哥们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才敢睁开眼睛,可是空气中强烈的汗臭味还是让他们感到头昏脑胀。 这些农户们平日里哪有机会见到这么细皮嫩肉的男子,几个小姑娘躲起来偷偷用目光观察他们,一些上了年纪的农妇就要开放不少,讲着荤段子调戏这些公子哥们。 再往里走去,一个老人躺在一张草席上,天寒地冻的时节竟然连裤子都没穿,大半个大腿露在外面,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老人的屁股上竟然长了个脓疮,上面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草药。 脓液流淌出来,和草药混在一起已经结痂,散发出恶臭的味道。 一个家里开药铺的公子哥看不下去了,皱着眉头上前提醒道:“大爷,你这应该是被毒虫咬了之后留下的伤口,再不处理的话,这条腿可就废了。” 老人的身旁坐着一 名老妪,闻言幽幽叹了口气:“唉,看病也要花钱呀,我们之前在城里看过大夫,大夫说要把这脓疮治好,至少得五两银子。” 说到这里又是一脸愁容。 李尚文的心头不禁猛地颤了一下,五两银子对他来说,可能是一顿饭的开销,也可能只是随手给别人的赏钱,可对着农户来说,却是救命的钱。 张帆云在袖袍里摸索了两下,找出几块碎银,递给老妪:“大娘,我身上就带着这么些银子,应该够看病了,明日你快带大爷去城里看看病吧。” “如果银子还不够,就提我的名字,他们不敢不给你看病。” 这些公子哥们虽然个个心高气傲,眼高于顶。 但好歹还没被铜臭腐蚀了心肠,多少也有几分怜悯之心。 老妪却推开了张帆云的手掌,解释道:“多谢你了好心人,不过殿下已经说了会给我们看病,所以就不用你帮忙了。” 主动行善却被人拒绝,张帆云的神情有些尴尬,但心中却更加诧异。 就算楚嬴真的知道此事,他们直接把钱拿走,张帆云也不会知道,时候更不会再来讨回这笔钱。 可他们却并没有接受自己施舍的意思。 这些难民虽然日子大都十分困难,但并没有丢掉人最重要的骨气。 再往里走去,各种人间惨象层出不穷,有人因为太穷没有衣服穿,只能把自家的棉被挖出两个洞来,当成衣服套在身上。 对面有一家人的男人蹲在地上抽着旱烟,两个女人却都用被子盖住下身,因为他们家只有一条裤子。 有人因为吃不上饭被饿得瘦骨嶙峋,有人则是常年重病染身得不到医治,形容憔悴。 两个老人坐在角落里瞅着他们,都各有一只袖管是空荡荡的。 眼前的景象哪里还是人间,反倒像极了他们在佛经中读到过的阿鼻地狱。 甚至还要更甚。 一路走完,众人心中原本的厌恶和抗拒早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揪心。 他们过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平日里打个喷嚏都有人关怀备至,何曾想过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在这样的条件下活着。 一路走完,李尚文的心情感到极为沉重,心头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 如果再让他重新站在走进来之前的自己面前,他只会狠狠的给自己抽两巴掌。 世上已经有人过得如此凄苦,他还要加以冷嘲热讽, 简直不是人。 在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楚嬴竟然带着一群人来到了窝棚里。 见到李尚文等人之后,却如同根本没看见一般。 在他身后是个穿着讲究的老人,留着一拃长的胡子,手里还提着个小木箱。 两人来到刚才那个长脓疮的老汉跟前,楚嬴才蹲下身来,轻声道:“大爷,你忍着点。” 说完拿出一把银刀,又让身后的人将火把递过来,把银刀放在火上烤了一下,这才轻轻切开了老人身上的脓疮。 一股白浆迸射出来,让他们没来由想起城中德贤斋的招牌菜爆浆牛丸。 一旁的老大夫这才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棉布和一些草药,将脓液擦干净之后,又敷上了草药。 从始至终,老汉都咬紧牙关,一声不吭,额头上却已经布满细密汗珠,显然已经痛的不行。 直到治疗结束之后,楚嬴才叮嘱道:“大爷,这些日子好生休养,不要乱动,等伤好之后,本宫再请你来干活哈。” 老人和老妪已经感动的眼眶通红,连连拜谢。 楚嬴起身之后,便转身离去。 从始至终,都没有和李尚文等人说过一句话。 一股强烈的 挫败感涌上心头。 众人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再发牢骚了。 “李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虽然平日里张帆云鬼点子不少,可到了正事上,就胆小了许多。 还是李尚文一咬牙,快步追上了楚嬴,喊道:“殿下,且慢!” “李公子,有什么事么?” 楚嬴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 那目光仿佛是在看几个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人。 这些公子哥们原本还想找机会给楚嬴捣乱,却没想到楚嬴竟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 偏偏楚嬴的身份他们还得罪不起。 “殿下,给我们找点事做吧。” 不知为何,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李尚文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楚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李公子不必着急,暂时还没有什么你们能做的事情。” 虽然这话的语气轻描淡写,可落在他们耳朵里,却显得格外刺耳。 李尚文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