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安静了几秒之后,再次响起江权笑呵呵的声音,似并不生气的样子。 “呵呵,这话说的……楚公子先别急着拒绝,不妨听在下说道说道。” 他拎起酒壶,绕过半张桌子,一边为楚嬴把酒添上,一边笑道: “在下知道你是一个好心人,可这做好人也不容易,总得自己有了剩余,才能帮助别人,你说对吧?” 楚嬴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表示认可。 “既然楚公子也这么觉得,在下保证,事后定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江权放下酒壶,继续笑道:“届时,不仅我下湾村的麻烦得以解决,楚公子也可以有更多机会去积德行善。如此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呢?” 韩淳借机笑道:“呵呵,江员外错了,何止是两全其美,实则是一箭三雕啊。” “若真如你所说,赶走那群流民就能解除祸患,此案正好了结,本千户回去,也能给司里一个交代。” 他双手端起酒杯:“说起来,此番多亏有员外相助,本千户感激不尽,就借花献佛敬员外一杯。” 一旁的曹丘叫好,也跟着起身举起酒杯。 “哎呀,两位大人这是……在下何德何 能,何德何能……” 江权嘴上客气,却已经返回座位举起酒杯,一副受宠若惊的得意嘴脸。 “来!预祝我们此番旗开得胜,结案成功!” 三人相视大笑,韩淳自认为是这里‘最有身份’的人,带头发表祝酒词。 正准备一饮而尽,忽又将快挨到嘴唇的杯子放了下来,眯眼看着对面安坐不动的楚嬴,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楚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三位请继续,可别因为在下扫了雅兴。”楚嬴抬手,一边自顾自地夹菜。 “砰!” 韩淳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怒道:“姓楚的,我是看在江员外的面上,才一直忍着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江员外有求于你,不敢得罪你,那就由我来说,本千户现在给你两条路。” 他手指按住桌子,气势越发凌厉:“要么你选择和我们合作,大家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要么,你就给我滚一边乖乖看戏,我告诉你,这事就算没有你,我们一样可以办到,充其量多一点麻烦而已。” 他说到这刻意顿了一下,语气转为威胁: “还有,别怪本千户没提醒你,别以为身边有 群手下,就可以不把官府的人放在眼里。” “你要是敢站在江松那边,阻挠我们的大事,那就是和朝廷作对,届时,本千户绝对饶不了你!” “好个饶不了我。” 楚嬴自然不会被吓住,反问了一句:“敢问千户大人,大楚律法,哪一条哪一款规定,收留救治流民是和朝廷作对了?” “是没有规定,但却阻挠了本千户办案!”韩淳沉声道。 “依我看,你这不是办案,是故意逃避责任吧?” 楚嬴一针见血地道:“说什么一箭三雕,请问,你们这样做,置那些失踪的村民于何地?” “难道就这样放弃,不闻不问?那可是十余条活生生的人,有你们这样办案的吗?” 韩淳冷笑反驳:“呵,你倒说的轻巧,我们不这样做,那些人就一定能找回来?” 不等楚嬴开口,他便下了结论:“我看未必吧,至少,我们听从江员外的建议,一旦成功,就可以避免更多人失踪,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那些失踪的村民你们真就不管了?” “昨晚上那些‘东西’,你也看到了,这是我们能管的吗?本千户这么做,也是出于无奈,这叫 舍小保大。” “放屁!” “你说什么!” 眼看韩淳就要拍案而起,楚嬴冷冷一笑:“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以为那失踪的十余人,就是你舍的小?” “你以为保住了下湾村所有村民,就保住了你所谓的大?” 他忽然话锋一转:“可那些生病的流民呢?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同样也是我大楚的子民。” “就因为他们不是安乐县的人,就活该被赶走?你们去收留他们的地方看看,看看他们的生活!” 他啪一下拍案而起,声音陡然提高八度,凌厉的目光让三人变色: “他们本就处境艰难,朝不保夕,若再被你们这番折腾,你们知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为了你们一己之私,就彻底不管这么多人死活,你管这叫舍小保大?请问韩千户,你舍了多少小?又保住了几个大?” 一番振聋发聩的质问,将在场三人全镇住了。 他们本以为,楚嬴只是一个三分钟热度,喜欢扮好人作秀,看似正义感爆棚,实则外强中干的富家子弟。 这样的人,往往灌几句迷魂汤,再略施手段就能拉拢成自己人。 没想到,眼前这小子是来真的,为了流民, 竟然选择和他们对着干。 天底下竟然真有这种傻子! 好一会,韩淳才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心中涌起深深的耻辱,瞪着楚嬴,强压住怒火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 楚嬴眸光犀利地道:“当然是一查到底,揪出幕后黑手,让真相水落石出。” “好啊,幕后黑手是河神,你有本事,倒是跳进慧通河去揪他出来啊!”韩淳怒极反笑。 “你这是抬杠。”楚嬴毫不留情面。 “放屁,我昨晚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是真是假,查过才知道。” “那你跳河里去查啊,若是查不出结果又当如何?” “说了你在抬杠……” 眼看两人对话陷入死循环,江权仿佛没看见一样,直到韩淳准备上手,这才不得不假惺惺起身劝阻道: “两位,两位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大家有缘能聚在一起,当以和为贵!” 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