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还在哭泣,此刻楚嬴一行现身,显然已经被他们夫妇注意到。 只是奇怪的是,明明儿子丢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妇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向他们求助。 可能是不认识的原因吧? 又或是受到惊吓一时间六神无主? 楚嬴也不知道这对夫妇是什么想法,一边试着剖析,一边上前打算将事情问个清楚。 然而他才刚迈开脚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嫌弃的声音:“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韩千户,看来你们也听见了。” 楚嬴收回步子,转身向韩淳打了个招呼。 “废话,那女的叫那么大声,我们又是聋子,谁还听不见。” 韩淳扯了个不屑的嘴角,似乎怕被楚嬴抢了先机,视线飞快锁定妇人身上,径直道: “你就是刚才那个叫喊的人对吧?” 妇人停止哭泣,抬头疑惑打量着他:“正是,不知你是?” “我乃朝廷飞龙卫副千户,你们称呼韩千户、韩大人都可以。” 一听他是朝廷官员,两夫妇慌忙站起来,诚惶诚恐地行礼道:“见过……见过千户大人。” “免了,本千户问你们一个问题。”韩淳迫不及待一挥手,上前两步 。 “大人尽管问就是。”两夫妇不敢拒绝。 “你们是不是有家人被抓走了?或者说不见了?” “是狗儿,我们的儿子,今年七岁。” “多久不见的?” “就在刚才,我们追出来,正好看见……”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似乎再说下去,会有什么不祥的事情发生。 “看见什么了?是抓走你们儿子的人吗?快说!”韩淳目光一凛,声音陡然抬高。 “那不是人!不是!” 妇人忽然插嘴,不停摇头,眼中满是恐惧。 “不是人?”韩淳皱眉沉吟片刻,再次催促男人,“还不说吗?” “是……是阴差。”男人犹豫片刻,鼓足勇气开口。 “阴差?!” 韩淳一怔,旋即喝道:“胡说八道!世上哪有这种东西,你糊弄谁呢!” 一旁的楚嬴默默点头,至少在这上面,他是赞同此人观点的。 谁知。 “扑通!” 那男子竟直接给韩淳跪下了,满脸委屈的表情:“千户大人明察,小人的话千真万确,真的没有半点欺瞒啊。” 他说着看了眼左右,又咽了口口水,这才继续心有余悸地说道: “就在先前,我们听到屋外传来阵阵怪 叫,狗儿她娘担心孩子,就摸黑去了孩子的房间。” “结果,正好撞上狗儿不见了,于是我们赶紧追出门,刚好……刚好看到一共四名阴差,抬着一顶鲜红的轿子,在那飘啊飘,眨眼就不见了。” “四名阴差?还抬着轿子?还带着抓到的人,你告诉本千户,这么重要怎样才能飘起来?” 韩淳仍然觉得对方在骗他,当场嗤笑起来,眼中却不带一点笑意。 见他目光不善,男人忙又叫道:“是真的,其实,村里见过阴差的,不只小人一家,只是大家觉得这事犯忌讳,没人敢说出来而已。” 他迟疑了下,刻意压低的声音略带恐惧:“小人还听人说,那顶红色轿子,是河神用来娶亲的。” “之所以让鬼差抬着,就是为了提醒大家,轿子还空着,新娘也没着落,如果大家再不满足他的要求,只怕后果……后果……” “后果怎样?”韩淳直直看着他。 “很不妙,只怕会有更多人被抓走!”男子硬着头皮道。 “说得倒是像那么回事,只是,本千户凭什么相信你呢?” 韩淳对此依旧嗤之以鼻:“河神索妻?阴差抬轿?一言不合就 抓人?” “这种骗小孩的东西,你不觉得十分荒唐吗?阴差在哪里啊?怎么你们都看过,偏偏本千户却没……” 话还没说完,离院子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如同被风吹过,响起沙沙的声音。 可问题是,此刻这里根本就没有风。 “殿下小心,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晁逊练武之人的感应远超常人,视线落在黑黢黢的树林中,小声提醒着楚嬴。 楚嬴默不作声,实则已暗自戒备。 片刻后,诡异的沙沙声渐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仿佛来自地府的瘆人怪笑。 “桀桀桀……” 笑声嘶哑诡谲,如同午夜坟墓上啼哭的夜枭,在小岗四面八方不停回荡。 让人闻之汗毛倒竖,血液逆流,整个人神经都绷到了极点…… 随后,沙沙声再起,怪笑声也越来越绵密和清晰。 就在这恐怖的时刻,忽然浓重的黑暗仿佛薄纱一般被撕开。 一顶颜色鲜艳至极的红色轿子,仿佛地狱血池染就,诡异地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不,不该用冲,用飞和飘更为合适。 因为它自出现,便没有落地的意思,而是越过众人的头顶,从两丈多高的半空一掠 而过。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顶红色轿子的速度极快,就像一辆飞行的红色轿车,前行间有风声呼啸。 在轿杆两头,各自还挂着两个飘忽的黑影,身形模糊,怎么也看不真切,加起来一共有四个。 那瘆人的怪笑声,似乎就来自他们身上。 并且,在从韩淳头顶路过时,宛若有意一般,四道黑影同时低头看了他一眼。 巧的是,韩淳此刻也正抬头望着上方。 于是,四张没有半点生气,却足以让他此后无数次午夜噩梦的惨白脸庞,就这样刻进了他的脑海。 谁说只有爱情,才能一眼万年,恐惧亦然。 “阴阴……阴差?!” 眼看着诡异的红色轿子一路向北,越飞越远,最后消失在另一片漆黑的小树林里。 韩淳如蒙大赦,先前宛如被掐住说不出话的嗓子,终于挤出嘶哑的声音。 然后,只见他的喉咙一阵艰难蠕动,忽然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