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人生无常。 因无常,而生迷茫,乃至失去方向,于是便需要信仰。 又因为见识和处境的不同,每个人的信仰也各有不同。 外院大殿前,无数青烟在阳光下缭绕升腾,交织成玄妙狂热的气氛。 数不清的人流手持香火,争先恐后拜倒在一尊尊佛像之下,无比虔诚。 然而,又有多少人会去思考,这些口不能言的泥塑木胎,是否真能实现自身的祈愿? 与之相比,有的人第一次进入山门,就拜对了真佛,这无疑要幸运聪明得多。 阳光穿透树叶,筛落的光斑透过窗户,洒落在老和尚和红衣女子之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一立一跪,构成一幅对比强烈又分外和谐的画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两人彼此望着对方,目光各自变幻了几下,似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默契交流。 这两人认识? 一旁默默观察的楚嬴摸着下巴,思量片刻,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两人这模样,应该是法隆寺和萧氏部彼此熟知。 那么问题来了,一家大楚境内的百年寺院,为何和塞外部落走得这般近? 而且,看萧玥五体投地的样子,对老和尚不是一般的 恭敬。 再一联想,这寺里就没几个正经和尚……楚嬴看了眼不思方丈,忽然对法隆寺的来历产生了兴趣。 白须白眉的方丈大师,将萧玥端详许久,念声佛号,轻轻抬起手心:“原来是萧广泰族长的女儿,萧小姐快快请起。” 待女子起身,随即悠悠一叹:“说起来,萧族长确实是老衲的故交好友,只不过,老衲已不问俗事多年,只恐帮不了萧小姐的忙。” “不会的,以法隆寺的声望,只要方丈法师一句话,相信那些人定会……” 萧玥求助心切,眼看就要说漏嘴,被一名般若堂的和尚喝止:“萧小姐!你们今日私自来此,本就于理不合,还请慎言!” 说话间,此人将眼角余光扫向楚嬴一行,萧玥瞬间一个激灵,忙欠身道歉: “对不起,大师,是晚辈太过鲁莽,以至差点忘了规矩……” 什么规矩,不就是想保密吗? 楚嬴见他们遮遮掩掩,明显不想让自己一行人听到,不想自讨没趣,上前对着老和尚拱了拱手: “方丈大师,本宫忽然来了兴致,想让贵寺的人带着四处转转,不知大师允否?” 老和尚深深看了他一眼,露出会心微笑:“ 殿下想要参观,蔽寺自然求之不得。” “那就多谢了,观海……大师,麻烦请你为本宫作个向导。” 楚嬴唤了一声,也不管观海愿不愿意,背起双手,当先转身出了房门。 “这……” 观海对楚嬴向来心怀畏惧,看了看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不思方丈,腆着脸央求道: “方丈师父,我们寺里能当向导的多了,弟子想留在这,聆听师父教诲。” 老和尚定定看着他:“你何时这般好学了?” “弟子一向视学佛为唯一真谛。” “唔,这样吧,明日你拉的香客,香火钱可留一半。” 不思方丈话音未落,观海和尚已经兔子般跳起来,眼冒金光绝尘而去。 “殿下稍等,小僧愿为你竭诚服务,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什么唯一真谛,能有孔方兄香吗? “小师叔,等等我们!” 两个跟屁虫紧随其后追出去。 待人走后,房门立刻被关上,出来两名僧人守在外面。 随后,屋内传出一阵讨论之声,却是不同于大楚话的晦涩语言…… …… 禅院内。 殿阁重楼,草木葳蕤。 楚嬴一路听着观海三人组滔滔不绝的解说,信步而行,含笑不语。 直到 转入一处僻静的小院时,左右张望一下,确定无人,忽然顿住脚步。 “殿下,怎么停下来了?再走几步,就到了本寺老祖坐禅留影之处。” 观海和尚见状,还以为他感觉无聊,连忙恭维几句: “此等圣地,一般人我们可不会开放,也就殿下这般尊贵的身份,才有这个资格……” “观海。” 楚嬴打断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本佛经:“还记得你送本宫的这东西吗?” “《娑婆本草经》?!” 观海和尚一声惊呼,半晌,掩住眼中的不舍,干笑两声:“呵呵,当然记得,此乃奇书,世间只此一本,还望殿下一定要珍藏好。” “哦,这么珍稀?”楚嬴看着他似笑非笑,“那为何当初本宫说它不值钱时,你一点都不辩解?” “因为……因为……” “因为此乃手写,或者说,是一个人对生平所见植物的记录,所以没法判断价值对吗?” 楚嬴开口替他回答,缓缓笑道:“既然你继承了这本书,由此可见,写书之人和你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吧?” “回殿下,写这本书的人,是小僧的师父。” 面对楚嬴犀利且深邃的眼神,观海总有种无所遁 形的感觉,干脆老实交代了。 “你师父?不思大师?”楚嬴明显愣了一下。 “不,是小僧的前任师父。” “前任师父?怪不得……妙极,实在妙极。” 楚嬴歪着头想了想,忽然抚掌笑起来:“既如此,想必你前任师父当初写这本书的时候,你一定跟着他到过不少地方吧?” 观海和尚顿时瞳孔一缩,像是什么秘密暴露了一般,竟露出几分防备: “殿下到底……想问什么?” “没什么,本宫只是猜测而已,不过,你也不必急着否认。” 楚嬴负手缓缓踱开步子:“你当初在京城玩的那些戏法,以及后来在黑山矿场装神弄鬼的手段,涉及一些物理和化学常识。” “一般来说,大楚国内很少有人会懂这些,只有去过不同地方,乃至不同国家的人,才可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