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医院路面停车场里。
车外,,车灯照着的方向,在医院台阶上站着一个高挺的人影,是宋宁。
宋宁正站在光下,看着许依一的车,没有熄火,车里亮着灯,有两个人的影子。
许依一抬头,看着宋宁,又转过头,看着副驾上已经哭累了的项凯昊。
在南乡的家里哭了一次,在这车上又痛哭一回,这是许依一认识项凯昊那么多年,唯一的一天,那么痛快地看着他在崩溃的边缘,两回。
项凯昊停止哭泣,哽咽着,擦掉脸上的眼泪,吸着鼻涕:“你走吧。”
“车留给你吗?”许依一并没有打算留下来。
“不要,喝了酒也开不了。”
“那我走了。”许依一系好安全带。
“你走吧。”项凯昊嘴里是这么说的,却没有起身要走的意思,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
“警察和会所的领导应该都在。”
“我知道。”项凯昊点头,转过头,看着许依一,哽咽着问:“我就不明白了,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项凯昊的眼里带着疑惑,他不明白,聂莞尔为什么会这么做,他想要从许依一的嘴里得到答案。
“我不知道。”许依一摇摇头。
“我已经按着她说的做了,是她提出来只要我们离婚,她就会带着孩子回临安,我……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赶紧进去吧。聂莞尔……她应该……你先去看看吧,有什么事情,晚点再说。”
项凯昊瞥一眼许一眼,深呼吸,这事情是他跟聂莞尔两个人的事情没错,聂莞尔已死,与许依一无关,可许依一转眼间怎么会变得这样冷漠。
聂莞尔大着肚子时,许依一为了不碰伤聂莞尔的肚子,宁可自己被打,也没有还手,而眼下聂莞尔死了,许依一却这么冷漠,冷漠得不像她,一句安慰和劝慰都没有?
项凯昊下车,向医院楼里走去。
宋宁看着一个人影从副驾下车向他走过去,他缓缓走下台阶,向许依一走去。
宋宁从光里走出来,光线越来越暗,可宋宁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与项凯昊擦身而过。
一个影子欢快,一个背影悲伤。
项凯昊把质问的问题丢给许依一时,她就明白,项凯昊需要她说一些话,让他从这件事情的自责中择出来,再安慰他,错不在他,是聂莞尔自己做的选择,是聂莞尔生病了,与他无关,不是他的错……
项凯昊需要许依一像每次遇到问题时那样,用她善解人意的人设,站在他的那一边,跟他一起承担这件事情。
人命关天。
许依一接住项凯昊抛出来的问题之后,又习惯性地进入到她的人设里,她可以说一些话,能让项凯昊好受一些。
当她抬起头,看着车前,灯下的宋宁时,咽下了刚到喉咙的安慰的话。
她,不需要再像过去那样,假装自己善解人意,用自己的委屈求全来换别人开心。
她已经有了另一个需要她的人,正向她走过来。
许依一没有下车,项凯昊走进楼里,许依一松开刹车,车向宋宁方向开去,在宋宁面前绕了一圈,停在他的面前,撅起嘴吹吃响一声口哨。
“帅哥,去哪里,姐姐载你。”许依一降下车窗,挑眉调侃。
“学我啊?”宋宁不屑又好笑地翻个小白眼,压不住嘴角,笑着说:“去你心里。”
“不用去,你本来就在,上车,姐姐带你回家。”
宋宁上车,坐在副驾上,车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喝了不少酒吧。”宋宁问。
“被我爸灌的。”许依一打开天窗,放慢了车速,让车里的味道散得快一些,风也不会太大。
“家里没事吧。”宋宁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
“我还以为你会陪着他进去。”
“我应该陪着他吗?”许依一在后视镜上看一眼宋宁,问:“你觉得我应该陪他进去吗?”
“不应该。”
“我不敢去。”许依一的手又紧紧地握住方向盘,看着前方:“是我害她变成这个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我想要报复他们,如果不是因为我跑去临安把项瑜奶奶带过来,就不会激怒她,她也不会跑到银城,也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事情。”
“这是他们两人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已经退出来了。”宋宁拿起扶手箱旁的离婚证,随手翻开看看,拉住许依一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握在手心里:“你只是做了一件身为女人应该做的事情,面对背叛时要勇敢的跟他划清界限,不要让那些不好的情绪来干扰你的决定,不要把他们的痛苦施加在你的身上,你没有义务承担他们犯的错。”
“嗯。”
这段话对许依一来说有多大的冲击呢?
仅次于她上次趴在他身上时,他问她知不知道她成了什么样子时,更要直击她的心底。
小时候,大人们总是会教孩子,要善待别人,要用善意去理解别人,要相信这个世界终究会好人更多。
善与美的教育,让孩子们从小失去了区分善恶的能力,让孩子们自以为活在一个满是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