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心最大的优势就是出身太好,最大的问题也是出身太好。
她心中当凤药是奴才,只不过是有点权势的大奴才。
她压根没当凤药是伙伴。
满宫的女人,论精明,秦凤药不算最精明的。
但论格局和眼光,李珺找不出除自己和凤药的第三人。
为显诚意,她决定送凤药一个小小礼物,惩罚一下贵妃上次对凤药的背叛。
她先是进宫到太庙烧香,给先皇供了海灯,之后“顺道”去给皇上请安,聊聊家常。
皇上见到自己唯一的皇姐很高兴,两人说了会儿家常。
皇上问起芷兰,李珺顺着话说,“皇上,你老姐姐就这一个独苗,想早点寻个好人家指个驸马,皇上心中可有好的人选?”
“芷兰还小,你急什么?你指的人将来她不喜欢怎么办?这丫头不似别的女孩,她大气、勇敢,且能再等两年呢。”皇上乐呵呵地说。
“她虽非公主,但朕瞧着她觉得很亲近,和自己的公主没两样。”
这句话从前听只觉皇上只是喜欢芷兰性子,现在听来颇为惊心。
“她就是没规矩没见识。皇上谬赞了。”李珺说得客气。
皇上见了李珺心中就嘀咕,这个皇姐的手段,他做皇子时见识多次。总觉她不会来平白无故拉家常。
“论理……我是外人,在家相夫教子多年,不该多嘴。”
她犹犹豫豫,皇上心道,果然有事,竖起耳朵来,面上却和气地宽解道,“朕就你这一个姐姐了,你这样外气,叫弟弟心中不安,姐弟疏远至此,是弟弟不好。”
“皇上这么说,姐姐受不起,姐姐只是看到些听到些风声,来提个醒儿,虽则是后宫的事,可也算皇上的家事,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两句应该不算僭越吧。”
“后宫之人还是与外臣少来往的好。”她小心翼翼看着皇上脸色。
皇上笑意还在,但僵硬许多,李珺又说,“再多姐姐就不说了,相信皇上自己也查得出。”
李珺找的这个时机还真好,皇上正推过新国策,为了推广到地方,召了大臣商量方案。
又召内阁连夜讨论其中可有漏洞,累得人仰马翻。
后宫与外臣多有接触之事关系虽重大,也得等着他先把手上的事做完再说。
结果,上朝之时,在朝堂上,便直接暴露了究竟是谁身处后宫,手还伸得老长。
没两天,上来的折子中夹着几份保举李嘉为太子的折子。
这件事已经发生过一次了。
那次皇上心中已生了气,但没做声。
曹贵妃为着有人保李嘉还特意向皇上解释过,自己与此事绝无关系。
她跟本没想过自己的儿子能当太子,她宁可儿子做个富贵王爷安享一生就好。
当时她情真意切,又加上其他皇子也各有折子,皇上没再追究。
皇后在皇上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凤药寻过李珺后,皇上说她闭门已久,恢复了她风仪女官之职。
她到含远殿磕谢皇恩,领命而去。
…………
这次,公主想给皇上来剂猛药。
这天用完午膳,公主进宫寻归山,她提着个食盒,里头装了点心。
天空高远,阳光刚好,李珺心情愉悦,婚后这么久,她依然与归山两情甚笃。
这样巧,御花园里她和皇上碰到了,原是好天气大家都愿意饭后走动走动。
她行了礼,皇上抄着手问,“这是去哪?还带着好东西?”
李珺脸一红,“今儿归大人一整天不回府,我来瞧瞧。这是豆沙玫瑰团和糯米甜酒。归山最喜欢这个。想着中午饭菜多是咸味为主,我今天亲自下厨做的,给他送来,他那些同僚也都爱用。”
皇上许久没吃玫瑰团,食欲大动。
“朕也好久不见归山了,走,一起喝盏茶。”
李珺做玫瑰团的皮,挤了苋菜汁,将皮做成粉色,用模子扣做花的形状,看起来就引人食欲。
皇上久不食甜,配着浓茶不由多吃了几块。
下午便开始拉起肚子,归山与其他人却没什么事。
太医诊脉后并未查出有任何不妥,点心早吃完了,皇上傍晚时发作起来的,自己也不确定是不是点心吃多之故。
这次腹泄实在太严重,以致皇上坐在官房上起不来身。
折腾一夜才止住,但皇上已经没力气了,手脚酸软,躺了三天,慢慢才恢复活动。
这三天,太医轮番在殿里候诊,调药方,整个皇宫紧张兮兮。
因为是小病,对外只说皇帝病了。
第四天刚上朝,便有御史钱大上上奏,这几天所有臣子提心吊胆,生怕皇上有什么不测,为朝政稳定,还是早立国本,不然皇上有个风吹草动,大家夜里都睡不好啊。
这话也在理,腹泻又痛苦,又来势汹汹,但只是小事,没明发脉案,大臣着急也是情理之中。
自己万一得了别的急症就此没了,必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没责备钱大人,也没接话。
皇上这种态度被臣子解读为“默认”,折子雪花般地飞上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