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陈紫桓身着华服,坐在凉亭。
对面坐着从前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官家千金。
手中拿的是夜光水晶杯,喝的是琼浆玉液。
他这样的出身,大部人都过着悲惨的人生,他没什么可抱怨的。
“那请人手的事便求云之妹妹多操心了。现在那边没人,本想请胭脂照顾两天,既然她病着,还是安心先养好身子吧。”
“云之妹妹代我问候一声。闺房我不便进入,就先告辞了。”
见云之端了茶碗,他知趣地起身,外院有奴才候着将他送出门。
出门遇到一辆车驶过大门前,走到马厩入口,赶车进入。
紫桓上了自己的车,靠在车上闭目思索。
他蓦然睁开眼,方才那辆车子十分眼熟。
小御街附近见过,在其他地方也见过。
车子很普通,若非驶入云之家他是绝然不会想到的。
这车普通到与云之宅子完全不匹配,很像街上临时可以雇到的车子。
大家族中所有车子几乎都是一个调调,只是家眷们用车与爷们出门用车的车厢有些区别。
家中也会养着多匹马儿,来回替换。
云之家只余女子们,车厢该是统一的调调。
他起了疑,又想想胭脂,她要回了自己的钱,为何自己方才没问一问那张嫁妆单子?
过两天再问也行,准备个聘礼单子才好上门。
他打定主意,不管是谁,挡自己路格杀勿论。
…………
杏子为胭脂搭了脉,苦哈哈地说,“姑奶奶,您真能给杏子找事做。”
“怎么样?”云之打外头进门,连声问。
“他走了?没什么异常吧。”胭脂少气无力,一半是吓的,一半的确胃中火烧火燎地难受。
“胭脂小姨有孕了。”
房中陷入沉默,屋外的丫头们走来走去,杏子垂着脑袋,云之茫然、胭脂气闷加羞愤,气氛很是沉闷。
胭脂先打破沉默,“那就留下吧。”
“那种人的孩子,你要留下?你若想嫁人,完全可以打掉孩子,嫁个好人。”杏子嘀咕。
“孩子无辜。再说我不可能嫁人了。”胭脂平静下来。
云之最明白她的心情,和自己看透李琮时是一样的。
“留下孩子吧。她说得对,孩子没做错什么。难道凭我们带不大一个孩子?”
云之说给杏子听,同时也是抚慰胭脂。
杏子本已决定开滑胎药,现在云之胭脂表明态度,她便不再多言。
此事放她身上,她不会留这个孩子。
意见不同,她转了话题,问胭脂做了什么以至动了胎气,她刚刚有孕应该没什么感觉的。
胭脂把头天的事原本讲了一遍,讲完又抱着盂盆去吐。
“我觉得陈紫桓问题很大,只求你们别把这件告诉凤药吧,不然她不肯叫我去冒险我们是毫无办法拿到他罪证的。”
“你说,如果我们能找到那女子的尸体呢?”
胭脂摇头,“没那么容易。他一定藏得十分隐秘,我们真找到又有什么用?怎么说明这女子是他所害?”
杏子一直不言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真有用人做药引的说法?”云之看向杏子。
其实的确有的,人是万物之灵,古书上有以形补形的说法。
用动物的便不如用人的。
男子壮阳多爱以“鞭”食补,肾水亏虚之人若是以药和“鞭”共同进补,更能旺盛精神。
可杏子不想提及此事,只含糊说,“没有比人更贵重的东西。”
云之想起当年,为拉拢曹满,李琮把她妹妹常瑶当做礼物送给对方,后又借口妹妹不贞,以和曹满通奸为由而杀了她。
对金银珠宝都不动心的曹满,因为常瑶暂时为李琮所用。
人才是最贵重的礼物——她将将明白这一点。
陈紫桓却更懂得这些,充分利用人性的弱点为自己谋利。
也许他说自己是第一晋商根本是假的。
他的钱从何而来?
这人身上有太多疑点,又很是邪门。
…………
清如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固定时间到那座房中进补,一连七日。
之后便将从陈氏药铺拿来的坐胎药拿给自己喜欢的妾室,叫她们煎服。
希望她们由此可以怀上孩子,为许家开枝散叶。
…………
这段时间凤药深感李瑕对自己的疏远冷淡。
她起初并未放在心上,李瑕与她之间有矛盾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她却低估了这位已在盛年的男人。
李瑕成熟、深沉,越来越霸道,他弄不清自己对凤药执着什么样的情感。
虽不见她,但只要知道她在哪里,在做什么,他心中便有种安然。
凤药不急不躁,不管皇上怎么待她,她只稳当做好自己的差事。
常在外办差,她意识到京中疫情结束后,人却少了许多。
找人到户部问了问,今年人均税收虽高出往年,但总人口与税收总额却低了。
人口减少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