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着人将住宿用的棚子搭在某地,药棚搭在某地,有条有理。
接下来的乐捐更叫他大开眼界,有捐粮千担的,有捐银几千两的。
原来他那一千银子,只是入门级。
女子叫下人收银子,并有专人在册上登记乐捐人姓名与乐捐物资数量。
登记毕,当事人画押,一来好对帐,二来叫人不可抵赖。
“此册本官会上呈御览,请诸位放心,大家为京师所做贡献,皇上桩桩都清楚,不会叫大家白白破费。”
各富商露出会心一笑,又是一番客套话。
紫桓头次见京中施粥场面,更是窥见一丝官场做派。
…………
这位主事人,便是秦凤药。
她这段时间过得煎熬,玉郎彻底失了踪迹。
皇上本来应允复她一品内侍司勤之职,却迟迟没有下旨。
陈粮失踪,成了悬案,没有头绪,皇上每天都有新的政务要处理,不可能把精力放在这点事上。
最后只余她自己一直留心这件事。
有时甚至会胡思乱想,玉郎失踪和陈粮失窃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更让她煎熬的是,曹贵妃与皇后同时对她的拉拢。
她恢复自由后到曹贵妃处致谢,此次事件她为自己说了不少好话。
贵妃却道,“你并未执掌六宫内务,也不能对皇后分权,没什么好谢我的。”
“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罢了。我说的那一两句话,没那么重分量。比不得姑姑你。腰斩!我朝从未出现过这么重处罚,虽然最后没成,不知姑姑是怎么建议皇上的呢?”
贵妃试探凤药,于大人的死在意料之内,死法在意料之外。
佳贵人的死并非她愿,她当时传递消息,只想让佳贵人惹怒皇上,重罚于大人,好使愉美人的父亲补缺。
不曾想,凤药见过皇上后,不必佳贵人再去聒噪,便让皇上亲口定了于大人死罪。
更想不到的是,皇上能惩于大人腰斩的重刑。并勒令百官围观。
若非钱大人,于某人就成了本朝第一因获罪而载入史册之官员。
下令前夜,只有凤药去了含元殿,她本不必通过自己透消息给佳贵人。
她恨于大人的原因,大家都心知,那佳贵人呢?就为那一耳光?
凤药知道此时贵妃对自己起了戒备之心,无法说明详情。
她不愿与其结怨,便说了句,“佳贵人两次谋害皇嗣,臣女不好让皇上知道。”
曹贵妃马上知道佳贵人针对的是谁。
她自己做过母亲自然明白,亲自将一个小小婴儿抚养长大,说凤药是李仁名义上的娘亲也不为过。
佳贵人不但羞辱凤药,谋害李仁,她父亲还偷窃赈灾粮,害凤药坐了大牢,此仇,谁也咽不下去。
但这女人不声不响,那样沉得住气,只在最后给出致命一击,借自己这把刀,杀了佳贵人。
佳贵人死得明明白白,这一计已不算阴谋,真真使得漂亮。
消息由自己漏给佳贵人,月子里的妇人,跪在殿口,吃透穿堂风。
终究亲耳听到父亲死讯,心如刀绞。
那个时候,秦凤药是不是在某个地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心中畅快?
这样厉害的角色,她怎么早没下手拉拢?
她是个直脾气的人儿,不会藏私,便问凤药,“姑姑常到学堂?”
“偶尔。问问李仁功课。”
“据你所见,这几个孩子中,哪个更有前程呢?”
凤药心中一紧,她自然明了曹贵妃的意思,皇上一直不立太子,众多有儿子的妃子都悬着心。
这岂是她一个姑姑能置喙的?
因而赔笑道,“说句惹您生气的话,功课上我过问得多,这几个男孩子竟都比不过大长公主的芷兰。”
“归芷兰?”曹贵妃没想到会从凤药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是,那孩子教养得非常好,又十分聪慧。”
“可惜容貌不像大长公主,却像归大人。”贵妃不客气地点评。
芷兰自小被父亲母亲当做掌上明珠,跟着她父亲到处去玩,并非圈养在宫中长大,性子有归大人的大气,又兼顾她母亲的泼辣。
却知礼,有分寸,被教养得极好。
曹贵妃也有所耳闻,所以这个回答应当算是很委婉的。
然而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凤药。
这个女人若不站她队中,就只能算是敌人了。
她们之间虽合作过,也只是脆弱的联盟。
便执意追问,“若不算芷兰呢?”
“众皇子年纪尚幼,性子都没稳下来,现在看为时过早,再说皇上眼光定然比咱们这些女子更为独到,想必和我们所想并不一样。”
“那他可有过表示?”
凤药一笑,心中忐忑,如此对话须时处处小心。
“皇上年轻,心思又都在国家上,大约一时体会不到子女亲情。”
曹贵妃终于死心,知道在凤药这儿一句瓷实话也听不到。
同时也表明,对方要么没有站队的打算,要么心中别有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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