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最要紧的是皇宫布防。
自己哪天暴病不起,确保布防不能乱。
只一瞬,他脑子中闪过无数念头,回过神让凤药平身,“朕累了,凤药退下休息,小桂子守夜即可。”
“是。”凤药退出书房,回到暖阁。
玉郎无声为她拍了拍手,“告得好刁状,你也太过了解皇上了。”
“我进宫不就是做这个的吗?若投到你东监御司门下,说不好是最顶级的细作。”
玉郎怜爱地看她一眼,话题转到牧之身上,“今天牧之实在不该就公主事向皇上进言。”
“为何说不得?不处置公主就算了,难道常家受这么大冤屈还不能说一说?”
“这冤枉原是皇上给的,的确不能说。”玉郎淡然否定牧之做法。
“在政治上,他太理想太幼稚,万言当前,只要涉及皇家的事,不如一默。”
“别说这些了,今天晚上月色倒好,过来看看,这么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
牧之此时也在望着月亮,他没心思欣赏月华之美,一腔愤懑无处诉说。
这一夜无眠之人不止他们。
还有云之,她伤口已好,却仍旧独宿。
李琮自她好之后,只留下来过一夜。
生育过后,云之只觉夫妻之事不似从前,似乎感觉都钝了,不免反应也慢。
李琮也觉与云之欢好不如从前痛快。
想到产婆说的话,明白大约是产道受损造成的,便不再勉强。
他待云之仍似从前,但亲密感却越来越稀薄,两人过得相敬如宾。
时至今日,云之方知晓“相敬如宾”用来形容夫妻,是多么可笑的一个词。
可这事无人可说,只能放在心中憋成暗伤。
这日早起,王爷自云鹤屋里出来,到王妃房中用早饭。
云之为他添汤加饭,似是随意提道,“云鹤与王爷感情甚笃,不如给个侧妃的位份吧。”
李琮横了云之一眼,面露诧异,直接回绝,“不可。”
“为何?王爷不是一直很宠爱云鹤吗?”
“宠爱是一回事,名分是另一回事。”王爷将碗置到桌上。
“云鹤出身微贱,不宜给过高位份。”
云之心中一凉。
“可她到底是你屋里的老人儿了,比我嫁入王府还早。”
“此事不必再提,我会再娶侧妃,她不行。”李琮说得斩钉截铁。
云之心知无望,呆呆坐着,直到送到李琮,不知如何向云鹤交待。
这后宅也不全是她做主啊。
她很怕云鹤来问她位份之事,叫了马车又无处可去,索性回娘家。
远远的,门房看到王府马车,赶紧迎出来,一个小厮跑着回去报告,“大小姐回府啦。”
一连声的喊着,夫人急匆匆出来迎接。
云之下车带着陪嫁丫头走到二道门与母亲相遇,她等不及行礼便扑到母亲怀中。
“娘亲。”刚喊出一声,眼泪“刷”一下掉了下来。
大夫人将云之揽在怀里,“儿”一声“肉”一声地唤,声声尽是疼惜。
娘儿俩就站在二道门上哭做一团,吓得仆人赶紧找来牧之。
“妹妹出什么事了?”牧之一连声问。
“没事,娘俩太久不见,太想得慌呢。”
云之右手挽住母亲手臂,左手拉住哥哥,一起向院中去。
“今儿说什么也要留在家中,哪儿也不去,只和娘亲哥哥做伴儿。”
云之腻住母亲,大夫人极了解女儿,知道她肯定是有什么事。
当晚吃过饭,便将她叫到内屋细细询问。
连牧之也不让进屋,急得牧之只得坐在外间干等。
云之委委屈屈将王爷因自己生育而冷落自己之事告诉母亲。
又将梅姗落胎一事也毫不隐瞒一一道明。
她心中不自在。又能和谁诉苦?
母亲没有像云之料想的责备她,或惊讶于她在心内自嘲的“狠毒”。
她起身,拉起云之,“跟娘去个地方。”
她走在头里,缓步而行,像要带女儿去散个步。
牧之还等在外面,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两人。
“牧之等在这里。”夫人吩咐。
云之瞧着母亲点上灯笼,亲自打着灯笼,也不叫人跟随,带着她向院子最西北角落走。
云之跟在母亲身后,她很好奇,母亲所居的宅子她从小玩到大,每个角落都那么熟悉。
母亲要去的地方,能是哪里?
夫人带着云之拐到三道院最偏的一个角落。
这里挨着院墙,与旁边房子中间仅有一个狭窄通道。
别的墙边都种着花草,有取水井。
这里光秃秃的,母亲挑高灯笼照着脚下。
走到尽头拐角处,有个类似放大的“佛龛”的小间。
门上有把锁。
母亲将灯交给云之,从怀中拿出钥匙环,从中取出一柄钥匙。
打开那把结了蛛网满是锈迹的大锁。
推开来,里面非常浅,甚至站不进一个人。
门内是口很深的枯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