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弗雷德.伯纳德,年逾七十的他,担任水神宫廷的宫相时间超过四十年。
毫不夸张的说,他有一半的生命都交付给了自己敬爱的主君,只是那位大人并非如今端坐于神位上的新神,而是前代水神,厄歌莉娅。
真正与这个老人面对面后,他不禁疑惑,这个人,真的还活着吗?
我知道这么问很怪
虽然人们习惯于用黄昏或暮年来形容老人,但实际上,那种进入生命的倒计时,大多数人身上仍多是对生的渴望。
虽然胡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懂这些,但是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不一样。
哪怕看上去身体康健,但实际上这个人与那些已经处在弥留之际,生死边界的人并无太大区别。
死亡或许已经降临到他的身上,只是肉体还不肯放过灵魂。
胡闹观察对方的时候,阿尔弗雷德也在打量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
看到他胸前身份的证明时,忽然开口问道
“博诺那个小子呢?”
“……谁?”
因为问的突然,胡闹一时间并没反应过来,老人问的是之前被自己一拳打趴在地上的前亲卫队长。
而在他终于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却又话锋一转道
“算了,那不重要。”
“……”
刚准备说话的胡闹顿觉有口气被噎住,看着对面的老家伙不打算说话了,他也不想惯着对方,直截了当说道
“阿尔弗雷德宫相,芙宁娜大人说,你能干就干,不能干滚。”
这个人毫不犹豫的选择把自己“精炼”后的东西说了出来,不过听着这直接的话语,阿尔弗雷德却是发自内心的大笑了出来。
他并不认为这是羞辱,看着眼前乳臭未干的小子,想着他身后端坐于神位上的小丑,毫不顾忌的放声大笑。
随即他拿过身旁代表宫相权力的权杖,毫无留恋的丢给了胡闹。
“走吧,带着它回去向你的主人交差。”
“哦,好,拜拜。”
明眼人都看得出,阿尔弗雷德有话要说,可很抱歉,他今天遇上的算半个瞎子。
胡闹拿着权杖就往门外走去,也不管身后老人好似便秘的表情,比起继续在这里听一个老家伙说三道四,他还是更关心自己水神出道计划的进度怎么样了。
眼睁睁看着他就要推开大门离开,阿尔弗雷德终究没忍住,用饱含怒意的声音低吼道
“站住!”
就连他身上的暮气,此刻都被怒气冲散了几分,须发怒张的他此刻看起来倒是更像个活人了。
“你让我站我就站,那我不是很没面子?”
“你!”
阿尔弗雷德气的下意识想用权杖杵地宣示权威,却才想起,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现在已经到了对方手上。
在这一刻,阿尔弗雷德自己都没注意过的,他保持了数十年如一日,已经几乎化作本能般,名为【宫相】的外壳彻底破碎。
失去了这个长久以来的身份外壳,此时的阿尔弗雷德才真正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
权力的真正丧失,就在于使用者与使用对象双重否定的这一刻。
然而,就在阿尔弗雷德认命般坐回去的时候,一个贱兮兮的身影又出现在他身旁。
“老头儿,你刚想说啥?”
“……”
阿尔弗雷德服了,新的水神到底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个人,把这种家伙放在身边,真的不会被逼疯吗?!
芙宁娜:终于有人懂我了啊!
“你,我,滚出去!”
本想在对方离开前,谈论自己四十年来的经历,斥责新神的无知的阿尔弗雷德,现在却只想让眼前这个家伙消失。
“你让我滚我就滚,那我不是很没有面子?”
又是这句话,盛怒之下的阿尔弗雷德反倒找回了曾经的一些感觉,找回了被人称作铁血宫相的他,几十年前面对那些听不懂人话的贵族时的感觉。
那个暮气沉沉的老人于是再度被撕下一层外壳,暴露出真正沉寂于内的灵魂,仿佛一头年老的雄狮做出最后的咆哮。
怒气在这时反倒让他更加冷静。
“年轻人,新神派你来,就只是为了羞辱我这个老头吗,她至少该给我一个正面的答复。”
阿尔弗雷德深知该怎么和这些听不懂人话的家伙交谈,他该顺着对方的话,用对方的语言交谈,但要注意别被同化。
“答复,什么答复?”
“我的辞呈,哪怕我已交出手中的所有权力,新神连一个体面的退场都不愿给我吗?”
啊这,你说这个我哪懂啊。
芙宁娜大人之前,也没跟我说什么别的啊。
胡闹开始回忆临走前芙宁娜说的原话,怕自己是不是总结的有误,可去除所有废话和空话,自家水神的确没提过任何有关辞呈的是才对。
而他的回想,在阿尔弗雷德眼中却是沉默,一种让人愤怒,难以忍受的默认。
“我在这个国家,跟随厄歌莉娅大人40年,那位大人才是唯一且真正的水神,如今端坐于神位上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