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音希临行之前,徐振英却笑意盈盈的问她:“四姐,你恨我吗?”
徐音希穿一身素服,手臂处带着黑纱,头发间扎了一朵白花,脸上没甚血色,看起来更添一抹弱柳扶风之味。
她的眼底,似乎有些迷惘。
许久她才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有一种大逆不道的松快感。”
徐振英拍了拍她的肩膀。
要抽手时,却被徐音希拽住了。
她的手冰冰的。
抬眸,徐振英看见了一双清冷却坚定的眸子。
“六妹妹,你其实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你甚至没有相信过任何人。我早就说过,这辈子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
徐振英的眸色蓦地变得幽沉,不过时间很短,随后她又莞尔一笑,仿佛刚才的阴沉只是徐音希的幻觉。
“四姐,去了黔州好好干,我把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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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音希出发那天,正好是吏员考试的前几日。
整个金州府似乎洋溢着一种躁动的氛围。
徐音希轻车简行,只带了几件衣裳,剩下的全是书本和文册,还有一大捆铅笔,甚至连最新产的限量水泥也带上了,其他红薯苗子、部分良种、各类茶叶和果树她也带了不少,几乎满满当当的塞满了整个马车。
也就是时间匆忙,否则徐音希必定要去找一些茶商一同过去。
虽说她已经提前看过了张婉君的五年规划,她也不得不承认内容详实,具备很强的可操作性,甚至一度让她感觉到危机。
但是…张婉君却从来没有管理经验,不知作为她的副手,两个人会如何磨合。
更何况和谈最终还没有商定,一切的一切,都让徐音希感到焦灼,只恨不得立刻上路。
徐家二房自来相送,十几个人将她送到金州府门外,才依依不舍的话别。
二房众人似乎对徐德远的死亡,很有默契的保持三缄其口。
甚至绝口不提。
人一下葬,便如灯灭,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甚至二房所有人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只觉得头顶上那把悬着的刀总算是平稳的落了下来。
而如今,徐家二房的当家人毫无疑问的变成了徐音希。
因此徐音希离开,几乎出动二房所有人来相送。
徐音希望着二房们那充满希冀的眼神,只觉得虽然稚嫩的肩膀上很沉重,心里却又有蓬勃的希望。
她,徐音希,不惧挑战!
她一定会带着二房人赢得一个不可限量的前途!
徐音希现在更加不动声色,一颦一笑之间,虽说眉眼似乎没什么变化,整个人却有一种沉淀过后的锋芒。
“慧正、慧容,好好读书,城主还会有高级班课程,你们务必拿到高级班的毕业证书。金州府有很多的机会,你们还小,必须先把文化学扎实了。”
“明绿,你刚中级班毕业,这次的吏员考试一定不要错过。”
点到的人一一应了。
“姨娘们,各自尽心给城主办事。城主的性子你们该是知道的,只要你认真做事,她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二房其他人都点头称是。
徐音希又拉了连氏到一侧,众人便知他们母女两有话要说,春姨娘便立刻知情识趣:“刚刚我看前面村肆有一处卖糖水的摊子,我们去买点来尝尝鲜吧。大娘子,我们去那个地方等您。”
春姨娘便携众人离开。
连氏握着徐音希的手,母女两皆神色复杂,连氏满脸都是依依不舍,“当真不要我跟着去?你长这么大,还从未离开过我身边…现在你却要一个人去黔州,这如何叫我能放心?”
徐音希捏了捏连氏的手,又细心的替连氏擦了擦眼尾的泪,“娘,别担心,黔州还有三婶和妹妹呢,不是我一个人。”
“那他们都在黔州土司那边呢。跟你又不在一块儿。”
“我这还有这么多的侍卫呢。”
连氏还是放下不下,只恨不得连夜收拾行李跟随徐音希一块赴任,徐音希好说歹说才将连氏劝住。
“娘,你走了后勤那一摊子事怎么办?如今三婶去土人那边为质,眼下后勤都是四婶在负责,您向来处理这些事都是一把好手,难道您就不想在金州府更进一步?”徐音希循循善诱,“母亲为我们姐妹操劳了一辈子,也总该有自己想干的事情。比起跟着我到处跑,我还是更希望母亲也能和我一起进步,若城主最后真能得了天下,咱们家至少也是一门两候。”
连氏止住了啜泣。
是啊,徐音希的前途是不需要操心了。
可家里还有一个徐乐至呢。
侯爵之位可以世袭,她总得给徐乐至留点什么东西傍身吧。
想到自己的孩子,连氏的眼神似乎一下变得坚韧,“你说得对,该争的咱们必须得争。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除了城主,世上哪还有允许咱们女人当官的?我必须好好干,干出一番成绩,否则乐至那丫头将来可如何是好,为娘的得硬气起来,给你们姐妹三个人撑腰!”
徐音希唇角微微勾起,劝解连氏:“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