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惶惶发问,引来周围一片附和之声,更有甚者一脸如丧考妣的垂泪。
“钱?让你掏钱还是好的!”有岚县本地的老百姓,想起那帮太监们都还恨得咬牙切齿,“说不准还得把女儿送过去。前年他们到岚县,就抓走了二十多个妙龄女子,其中最小的才十二岁!他爹娘告到县衙,孙县令都没法子治他们的罪,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被送走!”
新来的流民们都惊呆了,有人甚至下意识的捂住自己女儿的耳朵!
那小姑娘咬着冰糖葫芦,一双眼睛懵懂的看着围观的众人。
有人颤巍巍的问:“他们怎么敢?”
“有什么不敢?!大周的皇帝昏了头了,连定额税收这法子都能想得出来,发生任何事情还有什么稀奇的?”
“这税收的事情又不是城主定的,是大周朝廷定的!那些狗官嘴皮子上下一碰,张口就要收我们二十万两银子,更不必说我们金州府本来去年就受灾严重!你们且等着吧,转运司的太监们已经到金州府了,很快就要来我们岚县,到时候这帮狗东西才不管我们有什么苦衷,也不会管我们的死活,交不出来把咱们全部按贼寇处理,反正我们这些老百姓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牲畜罢了!”
“天爷,这是不给我们老百姓留一条活路啊——”
不等老百姓哭喊,就有人又来一棒子,“你们知道咱们春天发的那粮食吧,当时岚县断粮,几万张嘴等着吃饭,你们以为那粮食是从天上降下来的?”
“不是说…是城主施法变出来的吗?”
“放屁,真把城主当神仙啦?!你咋不变一个,城主要真是神仙,还用得着被这二十万两的税收逼成这样?她直接变出银子不就好了?”
“那倒也是……”
“那你说粮食从哪里来的?”
那人一脸神秘,要说不说,引得周围人全都望向他。
随后那人才压低声音说道:“那粮食,是朝廷运往黔州前线的粮食!咱们吃的全是官粮!早就犯了死罪啦!”
此言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有人根本不信,“那怎么可能?!”
却立刻有人反驳:“怎么不可能?金州府那边有一条水路可以直接到黔州,黔州那边士兵们在和土人打仗,不可能不押送粮草!”
“天爷!这…这动用了军粮,岂不是死罪啊!”
“他娘的,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我看不如干脆造反算了!”
旁边立刻有人来捂住他的嘴,“慎言!慎言!造反可是要杀头的!”
那人一把拉开对方,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我们现在横竖都是死,还不如干他娘的,要我说,那转运司的狗东西敢来,我就敢捅他几个透明窟窿!朝廷要派兵来打岚县的话,老子第一个冲锋陷阵!”
“对!反正现在外面到处都在打仗,叫不上号的也敢称王称帝,咱们岚县有人有粮,我看不如反了这天才有一条活路!”
“兄弟你若是要反,也带我一个!若不是岚县当兵的条件太苛刻,我早就为城主效力去了!这次如果真的要打仗,肯定要扩招士兵,我就再去考一次!”
“就是!当城主的兵多好,挣得多不说,残了有医学院的大夫免费治,死了婆娘娃儿也不怕没人管,就算舍了这条命也值得!!”
“对,这位兄弟说得太好了!我看不如我们去求城主,让他不要管朝廷的税收,如果朝廷真敢来打,咱们岚县十万百姓团结一心堂堂正正的干上一架!城主不是鼓励我们参与政事吗?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干脆都给城主写信表达我们的意见!不会写字的就写拼音,拼音你总会吧!总之,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岚县,为了我们再也不受欺凌,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个人,我们也要向城主谏言!”
“对,干他娘的,兄台若是去,我也去!”
“走走走,不愿意一辈子当猪狗的,都跟着我走!”
人群里一声吆喝,立刻有人如鱼灌水的跟上,但是还是有些人犹犹豫豫,望穿秋水般的等着那布告,似乎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而最开始一直躲在人群里说话的黑脸汉子,此刻甩开人群,越过街道,走到某处不起眼的小摊子上,快速且不动声色的交换了情报,“胡老爷,您交代我的事情都办好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
那人只露一个背影,却是瘦削颀长,他兀自坐在小摊子上,似乎隔绝了岚县的热闹,显得有几分清冷。
“林二,你做得很好。”他从怀里掏出几块散碎银子,“再召集你手底下的兄弟们,就说转运司的人已经在路上了,现在要求我们岚县奉上五十个妙龄女子。”
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却也没有多问,干脆利落的拿了银子,随后消失在街道。
岚县这边正躁动不安,转运司的太监正坐着一辆木质马车,缓缓行驶在山间的官道上。
春夏交替,山间虽有风,白日被太阳晒着还是显得闷热,几个婢女跪坐在旁,小心的替周太监打着扇子。
周太监很年轻,要不是背靠李平这颗大树,这几个月前朝被明王造反之事弄得焦头烂额,而他又拿银钱开路,这转运司的位置还轮不到他。
马蹄声哒哒,去探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