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只一秒,他立刻表现得有些惊恐,“杀人越货啊,俺可不敢。”
装。
继续装。
徐青莺心头冷笑,半蹲下来,与刘大壮视线平齐,“谁说让你杀人了?”
“那就是不需要杀人了?”
徐青莺望天,“也没那个意思。”
“那你到底是想要这个人死还是不想他死?”
徐青莺倒有些推心置腹的感觉,“当然想他死,从事情的多面性来考虑,他也应该死。可我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剥夺别人的生命。我这个人,喜欢用规矩束缚人,不喜欢随心而为。”
刘大壮略一沉吟,“黄牙子?”
看,此人思维如此敏捷,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徐青莺想要杀的人,哪里会是个憨货?
徐青莺却不挑明,反而意味不明的说道:“不止,说不定还有其他人。”
刘大壮敛了脸上的憨色,“为什么选中我?”
“自然是因为大壮哥眼睛中的智慧藏不住啊。”徐青莺很自然的一记马屁送上,“瞧您这双眼,炯炯有神,锐利无比,如刀鞘般让人无法直视。就算您再怎么大隐隐于市,是金子还是会发光的。”
刘大壮哽了一下,对于她这插科打诨有些不信,可从这么些天接触下来,也知道徐青莺不是个简单人物,自己怕是行为举止漏了底。
既然被人看破了,再继续伪装可就没意思了。
“行,我跟你去。”大壮拍了拍屁股站起身来,接近两米的身高颇有泰山压顶的气势,他脸上换上了一副玩世不恭的笑,“顺便也去看看传说中日进斗金的徐姑娘是怎么做生意的。”
选定了人手,还是按照老规矩兵分三类,一部分人继续绕城赶路,在兴元府黔州门外的长亭等着他们。一部分人则进城帮着买补给。另一部分人则是徐青莺这一路,负责进兴元府解决黄牙子的事情,并将手头最后一批肥皂卖出。
徐青莺带着这一帮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兴元府。
因这次是进城办事,因此他们大多都换了衣裳,收拾了一下,乍一看倒也看不出是流放犯人的身份。
这一支队伍能文能武,能写能算,徐青莺还是颇为满意的。
这勉强算是她创业初期的员工班子吧。
约定的时间已过,徐青莺还不知道齐二姑娘是否真的有本事找到黄牙子,因此做了停留三日的打算。
谁知刚进了热热闹闹的兴元府城门,就看见路边有一深色小厮拿着画像等她,一看见她便小跑过来作揖,热情道:“是徐公子吧?”
凤儿便道:“姑娘,他手里有您的画像。”
那小厮见此,连忙笑着解释道:“徐公子,小的是奉了我家夫人的命令,在此地特意等着您哪。夫人交代了,要小的一看见您,务必先请您去醉仙阁一叙。您瞧,可不是缘分,夫人早上刚下了令,这中午就接着您喽。”
“齐二姑娘可真是太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拘礼了,小哥前面带路吧。”
“哎!您跟着来!”小厮欢快的应了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带着他们如鱼遇水般进入了繁华的兴元府。
兴元府当真热闹,比起汴京城也差不离了。
可一行人心知这次进城有要事要办,倒也不敢放松,只有方凝墨初次离开爹娘或是下人单独出门,一时忍不住好奇,四处看着,却也紧跟着队伍。
她还不忘悄悄打听:“齐二姑娘是谁?”
凤儿不想方凝墨打扰徐青莺想事,在她的心里,徐姑娘不说话的时候那都是在想事情,可万万不能打扰,便拉过了方凝墨,“她是上次买咱们肥皂的主顾,姑娘跟她约在兴元府见面呢。”
“那不是已经找好了买家?为什么还要这么多人进城?”
“也不一定的,生意这东西,总是要谈的。”
方凝墨笑着捏了捏凤儿的脸,“小丫头,你才去徐六身边几天啊,就变得说话一套一套的。瞧这气度,都快赶上我家的大掌柜了。改天我可得向徐六取取经,怎么这般会调教下人。”
徐青莺幽幽说了一句,“我手底下可都没有下人。我管他们都叫合作伙伴。”
凤儿心里觉得妥帖极了,自然知道徐青莺是在外人面前维护她的面子,可徐姑娘不知道,就算让她留在身边做奴才,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哼,她瞅着这流放队伍里可不少人想当徐姑娘的奴才呢。
当奴才多好啊,一纸卖身契,这辈子就能跟着徐姑娘发财了。
更何况徐姑娘人那般好,就算当奴才,说不准还比外面的夫人奶奶们过得更好。
哪知方凝墨走着走着,却在一纸告示面前停下。
徐青莺也停下脚步,瞥了两眼,只见告示上写着某个正一品的官员被砍了脑袋,家族其他男丁流放,女眷则充入教坊司。
方凝墨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神色恍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徐青莺瞅着她的样子,便知是她认识的人,便轻轻的拉了一下她:“凝墨,此处言多眼杂,咱们身份敏感,别让人认了出来。”
方凝墨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回过神来,挤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抱歉,一时看入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