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璋早就知道裴砚初要来他这,从他出延春殿的门开始,便会有人向他禀报。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生得太像黎鸢,便想带回宫中养着当摆设,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又起了别的心思。
大概是当自己看到那个疯女人被气得在殿内大喊大叫,干脆就故意放任裴砚初成长,甚至胜过众人眼里必定的“皇太子”。
看着自己亲自培养出来的利刃,裴如璋缓下脸色,抬手免了对方的礼。
“听说你今日留人下来了?”
“嗯。”
裴如璋早就习惯他微冷的语气,点头应声道,
“这就对了嘛,不要老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珍惜眼前人,不要再想过去了。”
“砚初,你懂朕的意思的。”
裴砚初闻言眨了眨眼,脸上显出一种难言的失落。
裴如璋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见他还是那副矫情样,便彻底放下心来。
“砚初,朕这里刚好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父皇请讲。”
裴砚初低下头,看向自己的鞋面。
“前不久青州水患泛滥,刘忠上书百封,字字句句,言尽百姓之苦。可是朕早早就拨了款,还派人去治,可是现在一点成效都没有。”
“砚初,朕最信任的就是你了,这件事交给你去查,朕放心。”
裴如璋拍了拍他的背,见他毫无违抗之意,像是想起什么又突然笑道,
“宋怀逸是吧?朕知道你的心思,现在就亲笔一封叫人快马加鞭送去,好让那孩子进宫伴你做事。”
“放心吧,这是他的福分,你且回去等着就行。”
裴砚初扯了扯嘴角,弯下腰行礼,最后在对方满意的目光中缓缓退出。
刘忠,又是丞相府之前亲自扶起来的人。
他朝着坤宁宫远远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离去。
狗咬狗,一嘴毛。
苏云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辆能带人的马车,他嘴里叼着根杂草,撑着下巴昏昏欲睡。
说实话他还是有点伤心,毕竟他一晚上没归家,居然府里都没派人来寻。
他满腹怨气地推开府门,想去找书缘算账。
“老爷,大少爷回来啦!”
苏云祈被这嗓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屋,就见一大家子人噼里啪啦地跑来他院里。
这架势一看就不对劲,他爹手上又拿着家法,旁边的下人还提着绳子。
江婉又急又气,恨铁不成钢地被拦在外面。
“逆子!你给我跪下!”
苏云祈缩了缩脖子,试图搞清楚这一切,
“我又犯了什么错,要您这样大动肝火?爹,您消停点吧,我很累了。”
宋明赫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鞭子就朝他这甩来,
“你还有脸说,昨日小瑾回家脸色就不对劲,要不是我强行逼问,我都不知道你居然给我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你到底什么时候招惹的六皇子?造孽啊,好端端的你又去得罪三皇子干什么?你这是非要拉着我们全府的人陪你送死!”
苏云祈躲开那一鞭子,看向藏在人群里的宋瑾,恼地大喊道,
“宋瑾,你出来,是不是你跟爹乱讲我坏话?”
“宋怀逸,你还有理了?惹了一堆乱子不回家就算了,居然还跑到花楼里去寻欢作乐,看看你穿的这身衣服,到底是哪个花娘给你的!”
宋怀逸人都傻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抬头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爹,您眼睛没出错吧?这衣服分明是……”
“来人啊!把他给我绑了,老夫今日不打死你就不姓宋!”
一群下人在宋瑾的暗箱操作下蜂拥而至,其中一人怕他再讲出什么反驳的话语,随手扯了块帕子就往他嘴里塞去。
“唔唔唔!”
苏云祈的手脚被绑在椅脚,他趴在长椅上,衣服被人随意扯开,就见宋明赫拿着鞭子朝他走来。
完了完了完了,彻底完蛋了。
他吓得疯狂挣扎,使劲吐出嘴里的布想为自己辩解。
“老爷等一下,宫里派人来了!”
宋明赫冷汗直流,仿佛已经看到满门抄斩的画面,脚下止不住地抖。
“这就来……这就来……”
他一口气恨不得分三次吐出,生怕自己呼吸不过来。
宋明赫忐忑不安地走进前院,却发现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
没有官兵围捕,只有几个侍卫在一旁端着封书信。
宋明赫一脸空白地跪在地上听完圣旨,又颤颤巍巍地接过御书,最后等人走光了都还没回过神。
“选……选中了?”
“我儿要飞黄腾达了哈哈哈哈——”
他癫狂地大笑,脑海里已经想象出自己一步登天,不再是小小知州的样子。
宋明赫欣喜过后,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把苏云祈解开,赶忙大步跑回院子。
宋瑾端着笑,他拿起地上的鞭子在苏云祈憋红的脸前蹲下,
“兄长,您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害怕了。”
“唔唔唔!”
“您想说什么?很不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