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初的手搭在柜门上,他悄悄偏过头,发现苏云祈正咬着食指关节在打量四周,眼里的不安分显而易见。
“别咬。”
苏云祈被吓一跳,这人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上吗?还管那么多。
裴砚初没再理会他的一惊一乍,停顿几秒后突然换只手打开另一边的柜门。
“穿。”
苏云祈磨磨唧唧地接过,刚拿起一边结果对方又扯住另一边。
“你不喜欢?”
“哪有,殿下给的我都喜欢。”
裴砚初没松手。
“好吧好吧,这也太素了……”
苏云祈觉得这淡色长袍就像是一顿盛宴里的清粥小菜,解腻是解腻,但他没兴趣。
“你挑。”
裴砚初示意他自己去选,然后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微微垂眸。
苏云祈背对着他的那一刻,脸就彻底垮了下来,还挑,他能挑出个什么,
指不定一屋子都是些“五彩斑斓”的白,随便拿一件穿就得了,还这么好心给他选择权。
真是越来越难懂。
苏云祈边想边漫不经心地拉开衣柜,下一秒人就沉默住了。
事实恰恰相反,原来就他手上那一件白的,剩下的五颜六色,谁穿谁像花蝴蝶。
他眼角抽搐,勉强挑了一件绛红色缎面圆领长袍,结果还没来得及换就又被对方叫住。
“殿下……您还有什么事吗?”
苏云祈皮笑肉不笑,开始磨牙。
“你脏,去洗。”
“那您好歹给我派个人帮忙吧。”
“你自己。”
裴砚初指了指最边上的一道小门,苏云祈脸上挂不住笑,虽然两条腿还有点不太利索,但也蹦跶得飞快。
他从对方雀跃的背影里就能看出他不想再跟自己共处一室的心思。
连装乖都装不像。
裴砚初拿起被人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服,摩挲两下后又备了一套亵衣放在小门旁,情绪莫名地走出殿内。
他总是恐惧自己对安安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变得逐渐模糊。
所以一次又一次试图从别人身上得到些故人的影子。
他明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
这世上哪里还有人能比得上安安,要么心思污浊,要么过于卑怯。
八年了,如果安安还在身边的话,应该也会像殿内那人一样,无论如何都带着一种不服却又想被捧着的好骗样。
过去快小半个时辰,裴砚初终于整理完自己的情绪,他兴致渐退,打算派人送苏云祈回裴云澜那。
之前的话不再作数,不过是他一时冲动,又起了蒙蔽自己的心思罢了。
而这边的苏云祈早在十几分钟前就蹑手蹑脚地溜回到主殿内,他快速套好衣服,趁着裴砚初出门便不再压抑自己的好奇心,到处逛了起来。
他带着犀利的目光巡视完不属于他的领地之后,突然发现那扇金丝双面珊瑚屏风后面摆着一张小桌,上面还放着几碟模样精致的酥点。
从早上到现在他就只吃了一点东西,相比于殿内随处可见的珍宝,他其实对那张小桌上的东西更感兴趣。
苏云祈有些不太放心,再三观望后,确定裴砚初短时间内不会回来,顿时胆肥,一鼓作气窜了过去。
他就看看,好奇而已,他真没有别的心思。
可是那块糕做得实在是太像小兔子了,他手有点痒。
拿走一块应该不会被发现吧?等会就帮他重新摆盘,反正他技术也差不到哪去。
苏云祈越想越心动,心动后就行动,下一秒便舒舒服服地窝在脚边的靠椅里,享受洗浴余韵。
裴砚初走路向来没有声音,他刚跨进门槛,就看见有个胆大包天的小偷,自以为很隐蔽地对着他的东西挑三拣四。
“这个长得没那个好看。”
“这个好看是好看,但有点噎,算了不碍事。”
身旁递过来一杯茶水,苏云祈撅着屁股推糕点,看也没看便一饮而尽。
“谢谢啊兄弟。”
“好吃吗?”
“都还行吧。”
苏云祈咂咂嘴,重新坐下,看似云淡风轻地对答,实则头越垂越低。
裴砚初低头看出他的心虚,随意扫了眼桌面,又抠出苏云祈手心里紧紧攥着的茶杯。
“好吃吗?”
“好……好吃。”
“去把最远的那叠花生酥吃了。”
苏云祈一开始就没把它纳入选择范围内,毕竟他花生吃多了会难受,但现在为了求生,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好吃吗?”
苏云祈想吐,但他不敢说,盯着手里被咬了一点的酥块,嘴里嚼半天却也咽不下去。
他又生出点委屈,以前裴砚初才不会这样对他,他会亲自仔仔细细地看过他所有要用要吃的东西,比谁都愿意惯着他。
落差感太多他也会难过,他又不是圣人,短时间内难免不能将自己的心态从挚友降到外人。
他好不容易哄了自己半天,甚至故意不去想这些,现在可好,他要破大防了。
裴砚初强行扭过苏云祈的脸,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