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
最清澈干净的眼睛。
那样一双干净又清澈的眼睛,和拥有着那样清澈又干净的眼睛的主人。
想来是任何人都忘不掉的。
看得出来,她的亲人将她保护得很好,她长得干净又明亮。
就像是一道光。
但是对于许静渊来说,那是一束本不该落在他身上的光。
他与她的相遇,是一个意外。
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他还是一个有些微弱的灵根的少年。
因为小的时候家里穷苦,就被同龄的孩子们羞辱和打骂。
他是一个早慧懂事的孩子,受过的伤,他只说是意外,他的家人……他的父母都相信了。
后来他上了一个仙山,被同龄的一起修炼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羞辱,欺负。
每次到了家,明明多了很多的伤口,但是在他说是意外的时候,父母甚至连问的兴趣都没有了。
他们只敷衍的说。
“那你下次小心点。”
伤口这样明显,怎么可能是意外?
或许,他们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不在意。
他忽然想起来了,同门师兄弟们说。
“许静渊,你真是白白的浪费了这样好的名字。”
对啊。
静渊本是一个赞赏的词,却被用在他的身上,确实是有些讽刺。
忽然想清楚的他,坐在屋檐下坐了一夜,他眼底的淤青明显,可是母亲和父亲却只有责备。
他张了张口,反驳的话却卡死在了喉咙里,也罢。
又有什么好挣扎的呢?
他本就是一个不配拥有的人罢了。
父母只在意他的脸面,从来都不在意他的所思所想,倘若选择的东西有利于他们,他们才会给予他片刻的动容。
他是一个……多余的存在,只是一个父母博取利益的工具。
他们会对别人说。
“我们静渊是我们家最出息的孩子。”
“我们静渊啊……他可厉害了,竟然被仙人看上,上了仙山了……”
“……”
他是吗?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会觉得这样的挫败?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他还会被其他人频频踩入土里?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那个跳梁小丑一直都是他呢?
如果是的话……
他的手慢慢的握紧。
他带着笑和父母告别,然后转眼就不回头的去了山上。
直到父母离开人世,他都没有再多看一眼,再回来一次。
这样没有温度的家……
不对,他本就没有家。
他开始学会权衡利弊,将对所有人的良心降到最低,开始相信只有利益才是最真实的东西,他开始学会隐藏自己,终日端着一副完美的笑,他开始学会隐藏锋芒,在那样危险的境地里也可以应对自如。
本来他是以为,他一直都会这样。
隐藏下自己,用尽各种手段往上爬,对羞辱过自己的人面带笑容,随后在他有了权力之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个人诛杀。
他这样端着最和善完美的笑,一直经历了好多好多年。
他经过了好多年的时间流转,在无数的势力下徘徊,直到他决定和神帝合作,去人界试探那个上古神族的后裔。
大家都是众生,凭什么有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呢?
他存了一个最恶毒的心思,他想要利用神帝,将上古神族的后裔打压进入淤泥里。
这些身为上古神族的后裔,根本就不会理解他们这些摸爬滚打上来的人过的有多么的煎熬。
当他决定从西陵堇钦开始下手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心软了。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从那一天,明明是他设计让她撞到了自己,却是她带着歉疚的笑容对他说:“对不起。”
是从那一天,他们一起在城楼上看烟花,她发觉自己情绪不对,便问他:“静渊,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小姑娘没有看他的眼睛,反而笃定的道:“可是我觉得,你就是不开心。”
她只是轻飘飘的说一句,他却莫名心中动了动。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开不开心。
哪怕是一个外人。
一个陌生人。
可是明明是那样高贵的上古神族的后裔,却突然问他说:“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从来没有开心过。
他的心,从认清楚自己只是一个筹码,一个物品,就已经死了。
但是在那一刻,却像枯木逢春,死了多年的心忽然温热起来。
那是活人才会有的温度。
还是在那一次,他被贵公子们拦住,要他喝一杯,同他们玩几局,却被瘦弱的姑娘护在身后,然后十分利落的将那几个人界的纨绔子弟都揍了一遍。
揍得让他们给他道歉。
在她之前,从来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被人保护在身后的感觉。
可是他们偏偏是对立的。
他……
他是存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