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泥鳅再睡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刻,就紧张的环顾四周张望。
在床边看到了许寡妇的身影后,他心中这才安心。
“醒了啊。快喝糖水。”许寡妇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守着泥鳅。
见着他醒,当即就把糖水端了过去。
泥鳅眼睛闪烁着泪光,端着碗很快就把糖喝了下去。
不同于一直吃的那些苦涩的药,这糖水甜滋滋的。
等许寡妇接过空碗的那一瞬,泥鳅直接过去抱着了她的腰,“娘。我错了。我不应该自作主张,偷吃那药的。”
他流出了泪,在许寡妇的身上蹭了蹭。
许寡妇笑着用勾起的指节刮了一下泥鳅的鼻子。
“你在说什么傻话呢?大饼他娘不是说你吃了那药是好事。你的病不是都快好了吗?要不是你吃那药,病能好的这么快?”
许寡妇的话没有起到安抚泥鳅的作用。
泥鳅脑袋埋进她的怀里,就发出“呜呜呜”的哭泣声。
许寡妇按着节奏和力度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嗓音温柔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然后咱母子俩在一起会好的,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就这么保持着,过了一会儿。
泥鳅在缓过来后抬起了脑袋,用袖子擦拭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
他猛吸了两口冷气,鼻头被冷空气冻得红润,嗓音沙哑哽咽道,“娘,我一定会好好的配合吃药治病,就算扎针也不会哭的。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我从来没有嫌弃过娘,娘一点都不脏。在我的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干净,最好最好的娘。”
“我只是嫌弃自己这身病拖累了娘,要是没有我的话,你这些年就不用这么辛苦。”
“大婶子说我的病会好,等我的病好了,以后就换我养娘,好不好……”
看着泥鳅那眼泪鼻涕直流,一边哭着,眼中还满是诚恳之色的模样,许寡妇好不容易收回去的眼泪又不禁冒了出来。
她抚摸泥鳅的脸颊,轻轻擦拭他的泪水,嘴角向上扬起道,“好。”
“娘不走了。”
“娘一定要看着你的病完全好,长大以后再娶亲生子,幸幸福福地过一辈子。”
这一天,泥鳅和许寡妇抱着一起哭了许久。
许寡妇嘴角始终带着笑。
真好,原来泥鳅并没有真的嫌弃她。
……
林初渔从许寡妇家回去。
路上,正好会经过张夫子的私塾。
虽说村里已经拨款开始筹备建设新的私塾,但总归是还没有建好,孩子也只有在旧的私塾继续上课。
林初渔听到了里面穿出来朗朗的读书声,不禁停住了脚步。
说起来,出门大半个月,她还没有关心家里几个娃娃读书识字的进度。
之前听张夫子说除了宋大饼之外,家里其他人都极有读书识字的天赋。
也知道最近宋大饼偷懒了没有。
想着,林初遇进了私塾里,透着窗缝往里面瞅了瞅。
她的视线往里面扫了一圈,私塾里挤满了学子,起码比私塾最先开班的时候,多了一倍的人。
里面人头窜窜,一遍念书,一边一起摇头晃脑的。
多亏了林初渔眼神好,才在里面准确无语地找到了家里的娃。
宋翠烟、宋鸿宇、宋小龙、宋小凤望着台上的张夫子,表情都专注极了。
而宋大饼没有虽说没有打瞌睡,但是在林初渔出现在窗边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林初渔的存在。
可见他现在的注意力没有在听课上面。
林初渔当即扔给了他一个冷冷的眼神,把宋大饼吓得扭头正襟危坐,只一个劲盯着张夫子。
林初渔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这时,许倩出现在林初渔身边,笑眯眯地打招呼,“姐,你来了啊。”
“是看看家里娃们吗?”
“嗯。”林初渔点头。
许倩捂嘴笑,“你家鸿宇这读书是越来越刻苦了。我瞅着都快赶上我家平安的书呆子,钻进书里就出不去的程度了。”
“烨则也说这孩子有天赋,等明年说不定就能考个秀才出来。”
“其实连我这个妇道人家都看得出来。翠烟和小凤也聪明得不得了。只是可惜了,女娃不能科举。不然你家里以后指不定出一大窝秀才。”
“对了,最近大饼也认真了不少。我听烨则都总夸他呢。”
“还有你家小龙也是棵读书的好苗子,可得好好的培养。虽说现在年纪小,但日后指不定多有能耐呢。平时烨则举一,他就能举三呢。”
听到许倩的夸奖,林初渔会心地笑着。
在和许倩的谈话间,林初渔的余光看到从院子外面进来两个陌生男人。
他们穿着普通,却显得儒雅,上下都打理的极为干净,不染一丝尘埃。
其中一个人穿着灰白的细布衣裳,另外一个穿着青色的衣裳。
看着差不多的年纪,最多不过四十,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村里的糙汉。
见着许倩和林初渔后,两个男人朝着她们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