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张嬷嬷和一干婆子回到舱房内,自是一番布置。
收拾妥当后,几个婆子颇为熟稔地摸起牌来,张嬷嬷看着心里就来气。
“她这么拖下去,你们也就由着她?”她不满地说道。
几个婆子脸上讪讪的,不过也就是瞬间的尴尬。很快一个婆子扯扯张嬷嬷的衣摆:“张姐姐莫恼了我们,这都是主子的决定,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啊!”
张嬷嬷冷哼一声:“她算哪门子的主子,不过就是个病秧子,小小年纪整天妖妖娆娆的,装得那狐媚样子给谁看!等回去了,我一定要回了我们太太,可不能让她沾了我们家爷。”
几个婆子相互看了看,偷摸撇撇嘴,心里各自想着小九九,脸上却赔着笑脸:“张姐姐,快莫生气了。我们这又有了本钱,这回您若是再赢了,可要给我们添几个菜啊!”
张嬷嬷被这几个婆子奉承一番,脸色稍微好看了些,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些天跟着他们一起吃,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一会让船家给我们整治几个小菜,大家一起舒坦舒坦!”
屋内很快响起推牌九的声音,众人玩得不亦乐乎。却没人注意到,舱房外黑影一闪而过。
“他们真这么说?”绿萝气得发抖,头上顶的茶碗摇摇欲坠。
还是紫鹃眼疾手快,接住了茶碗,否则就要摔个粉碎。
此刻,绿萝真羡慕蓝蕊那股子力气。换成她有这样的力气,就能把那些仆妇的骨头都拍碎。
咳咳——王嬷嬷坐上上首,老神在在,全然忘记了,当初她刚见到贾家仆妇时,也是被气得不行。
在场的小丫鬟们立刻站直了身子,绿萝吐吐舌头,重新把茶碗顶回头上。
“好了,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们,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只要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可千万别沉不住气,坏了姑娘的事!”王嬷嬷眼神凌厉地扫视一圈,吓得绿萝一抖,差点又要把茶碗摔了。
丫鬟们个个干劲十足,都希望能尽快学好规矩,等到了神京陪着姑娘大杀四方。
最好像蓝蕊那样,力大无穷,到时候那些婆子再敢嚣张,就让蓝蕊护着姑娘,她们上去扇肿那些刁奴的脸!
黛玉并不知道,蓝蕊无意间帮船工拉上来一兜鱼,竟然让下面的小姑娘们都燃起了练武的心,从此走上一条越来越不对劲的路。
此时,她正闻着蓝蕊送来的鱼汤,香气四溢,令人口齿生津。
“姑娘,快来尝尝这汤!我特意把肉都捞出来了,里面加了姜去味,还放了切碎的榛蘑,可鲜了!”
黛玉就着汤,一口气吃了两个馒头和四个鸡蛋,她斜靠在枕头上,轻轻揉着肚子,余光瞥见蓝蕊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问道:“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
蓝蕊像是豁出去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你罚我吧!今天我看到船工的渔网差点脱手,就过去拉了一把。没想到被姐妹们看见了,她们都问我力气怎么这么大,以前怎么没发现……”
“然后你就说了那补药的事?”
“没有没有!姑娘交代过,不让告诉别人。我说我最近吃得好,所以力气变大了。”
黛玉笑盈盈地看着她:“那你跪什么,你又没说什么不该说的,我不会吃了你的。”
蓝蕊憨笑着,扶着床沿站起身:“现在姐妹们都跟着我吃,说都想变得和我一样有力气。下次再听到那些婆子对姑娘不敬,就上去大耳刮子扇她们!”
黛玉瞪大眼睛,心想:雪雁是在扬州长大的,而王嬷嬷在江南生活了这么多年,怎么教出来的丫鬟这么彪悍!
“你们这话是哪里学来的?”
蓝蕊大大咧咧,没什么心眼地回答:“我们听船工们聊天时候说的,觉得对付那些刁奴就该这样!”
黛玉抚了抚怀中的书,之前她想着那些丫鬟婆子是北邙山的风流孽傀,多少有些顾忌。
但现在听了蓝蕊的话,她突然明白了: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都是贾家签了死契的奴才。
黛玉可不会像书里那样,为了宝玉生生忍了那些气,什么都往自己肚子里吞。
她浅浅一笑,自言自语道:“还是你们想得通透!”
“姑娘,你这样笑起来真好看!像那病西子!”蓝蕊蹲在床边,托腮看着林黛玉。
黛玉笑容一沉,突然想起两玉第一次见面时,描述林黛玉长相的语句,似蹙非蹙,似泣非泣,病如西子胜三分。
“吩咐下去,停靠徐州府,我要去看郎中!”
“是!”蓝蕊不明白姑娘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脸色都变了,看来身体是真的不适。
蓝蕊下去吩咐一番,贾家仆妇们又是一番不满。
刚进客栈的小院,行李都还没放下,张嬷嬷就开始发难:“林姑娘,我看你也没什么大碍,这样耽误时间,只怕是不妥吧!”
黛玉转过身,脸色有些苍白,直直地盯着张嬷嬷:“我听闻徐州有一隆华寺,乃是东晋年间,一位法号法显的大师远赴天竺取经回来,特地建的。
我不能在家为母亲守孝,路过这宝刹,我怎能不为母亲供一盏长明灯,为她诵经祈福七日呢?”
张嬷嬷一听还要诵经